袁青柏腿的事,袁老师没有多说,他不讲舒兰秋也没好追问下去,毕竟是人家的隐私。
到了街口,舒兰秋就不让袁老师送了,只说有时间再来看望他。
“不用不用,见到你现在好好的,老师就已经很高兴了。”袁老师是真的高兴,经历过世事,这人情上的暖就尤为珍贵。
说着话,袁老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票子,硬要塞到姜黎手里,说是长辈给孩子的见面礼。
姜黎当然不收,舒兰秋点了头,才没再推拒,“谢谢袁老师。”
坐公共汽车到了汽车站,送舒兰秋和大舅妈上了车,姜黎才往蔬菜公司走,周末休息一天,周一还有个结业典礼,这次学习才算完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姜黎也没有去坐公共汽车,沿着马路慢悠悠地走。
十几年后的江省省城姜黎一点也不陌生,但现在总觉得哪里都是头一回来,路边红砖瓦房,长满藤蔓的小院子,姜黎都忍不住驻足多看两眼。
现在的城市就像个大型的生活社区,住的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头老太太们穿着白布汗衫,或是碎花褂子,挽起同一样式的青布长裤的裤脚,不是摇着蒲扇在遛弯,就是在遛孩子。
这会正是下班时间,不同单位的职工服装样式只有细微的不同,颜色多是蓝色、灰色,蹬着自行车哗啦啦地往家里赶。
再多走一条街,路边的人家就已经是炊烟阵阵了,训骂孩子的声音也多了起来。
姜黎喜欢这样平凡的市井生活气息,哪怕只是偶然路过。
发现陆令晁被人堵在巷子里,纯属意外,姜黎人都走过了,又倒回去确认的。
探头望了望,被压在墙壁上挨揍的可不就是陆令晁。
姜黎吓了一跳,先确认了姜槐序不在,才赶紧跑去叫人,人有点多,姜黎没有十足的把握。
好在附近就有个居民区,不少下班回家没事干的大老爷们坐在一块下象棋。
一听姜黎喊巷子里有孩子打起来,就都起了身。
“诶,干什么呢!”十几个壮年男同志齐齐一过去,只吼了一声,巷子里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这些叔叔们见不是自己院里的孩子,也没不管,快步过去把陆令晁扶了起来,“小同志,没事儿吧,你怎么惹上这帮二流子的?用给你送医院不?”
“没事,我没事,应该是在供销社买东西,叫这些人给盯上的。”陆令晁呲了一声,借力靠在墙上,“谢谢,谢谢,我缓缓就行。”
地上还散着一包踩碎的糕点呢,陆令晁的话还挺有说服力的。
确定他没事,这些大叔们才交头接耳地回去。
“过来。”陆令晁看了眼没走的姜黎,冲她抬了抬手指,今天真是够丢人的,挨揍叫这小丫头给看见了。
但人都丢了,就不矫情了,“扶着点我,疼死了!”
姜黎其实已经往他走了,闻言快走了两步,把人架着往外走,“落单叫人堵了?”
双拳难敌四手,再看陆令晁的特色大扳手也没在,难怪被人按着打。
“我打废了他们三个。”陆令晁竖起三根手指,神情还有些得意,也是奋力想给自己找回些面子来。
姜黎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把陆令晁扛上公共汽车,到附近的医院。
这一看就是打架斗殴弄伤的,处理伤口护士挺不待见的,下手一点都不温柔,姜黎就在旁边看着,陆令晁呲牙咧嘴一下,她就乐一声。
给陆令晁气得,觉得还不如不叫她看见救他一回。
“姜黎?”许南川拿着病历本进来,让医生签了字,准备从另一个门出去,看到帘子后头几分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没想到会在江省的医院遇到许南川。
穿着白大褂的许南川,和在淮市时有些不大一样,虽然还是温和谦逊的样子,但感觉多了几分专业严肃的形象。
给陆令晁处理伤口的人换成了许南川,比起护士,他动作温柔了许多,要是不光跟姜黎叙旧,把他当透明人就好了。
从淮市回来后,许南川和贺小山还和姜黎舅甥通过几封信,姜黎是知道许南川去了京市的。
到了京市,许南川也写过报平安的信。
只不过后面大家都忙,联系就没那么频繁了,主要也是姜槐序跟他们在联系,他是收件人。
“在京市呆了两个月,工作有调动,就到了这里。”许南川眉眼温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只有陆令晁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小许医生手重了几分。
至于为什么没去找姜黎他们,自然是因为刚到新单位没多久,一切都还没有理顺。
“小山要知道我这么快遇到你,肯定气得要命,下次写的信,肯定是厚厚一摞。”许南川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姜黎也想到贺小山跳脚又郁闷的样子,“你不在淮市,他也没人碎嘴了。”
这两人聊得还挺尽兴,陆令晁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因为插不上嘴说话,心里有些憋闷。
“伤口尽量不要碰水,要忌口,这几天好好休息。”许南川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细心叮嘱陆令晁。
陆令晁老老实实,“听医生的。”
出了医院,陆令晁也没回去,跟着姜黎去了蔬菜公司,住进了蔬菜公司的招待所里。
姜黎看着他往出掏工作证,采购零配件的介绍信,眉毛扬起老高。
“这事别跟你赞华姐说,免得她担心。”办好入住手续,陆令晁请姜黎吃封口饭。
姜黎点头。
隔了一会,陆令晁自己不自在地问,“你怎么也不问问?”
正常人不都得好奇么,不至于刨根究底,多少也要打听几句,或者发现他这一面,干脆直接撇清关系,免得引火烧身。
“问了你就说吗?”姜黎接茬。
陆令晁,“……”
姜黎根本也不想问,本身就不关她的事,问了还得去琢磨,陆令晁的话是不是不真的,是不是糊弄她随便找的借口。
反正只要陆令晁没带着姜槐序,他干什么都跟姜黎没关系。
“小没良心。”陆令晁小声嘟囔,他的红糖、红枣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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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