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知识青年考核上岗，姜黎的工作分散下去大半，效率和工作完成质量，却比之前高出一大截。
姜黎现在除了每天去地里统计可出产数量，往蔬菜公司报过计划后，就没什么事儿干了。
正好姜槐序和陆令晁刚出过长差，有几天休假，三个闲人凑到了一处。
当然，姜黎才不承认自己是闲人，她隔一天还要跟小组长们碰头开会，事情多着呢。
她属于忙里偷闲，那两个是真闲。
“陆令晁呢？”姜黎报完计划回来，姜槐序正坐在大门口的躺椅上吃西瓜，旁边的小几上摆着凉茶和蒲扇，日子悠哉得叫人想揍他。
这两天两人不是在钓鱼，就是在沟里摸鳝鱼泥鳅，姜黎得闲就被迫成为他们的跟班，给他们提桶。
姜槐序插了勺的半边西瓜递姜黎手里，“去市里了。”
陆令晁倒也不算闲，姜黎扬了扬眉，抱着西瓜在一边坐下，边吃西瓜边问姜槐序，“你工作的事厂里怎么说？”
先前姜槐序进厂的契机，就是陆令晁原本的搭档在老家骨折住院请了长假，现在人销假回来了，自然要回到原本的工作岗位。
现在国营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式职工回来，姜槐序这个临时工一个就变得尴尬起来。
运输班每一台车，都是有固定搭档的，他也塞不进别的组里。
“进维修班吧。”姜槐序倒是没有什么所谓，毕竟这个结果，从进单位起他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就是怪舍不得陆令晁的。
以前不熟的时候，他确实是对陆令晁有点偏见，但到现在，两人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那点偏见早没了。
他们跑长途并不太平，住过黑店，也被人偷过，遇到过劫道的，也在路上一起抗匪，认识了不少朋友，交情就这么处了出来。
更别说姜槐序现在这手开车技术，全是陆令晁教的。
如果姜槐序按步就班，别说独立开车了，就是摸方向盘，都还得等个一年半载。
也就是跟着陆令晁才有机会。
当初舅甥两个开着玩笑说要饿死师傅，但手里真正有本事的师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饿死的。
“正好我现在修车的技术还一般，进维修班也不错。”姜槐序看得很开。
把修车技术再提升，专深里钻研，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姜黎点头，没给姜槐序瞎出什么主意，揠苗助长的事做起来没有意义，姜槐序愿意沉下心去维修班是好事。
陆令晁那里也不好叫他为难。
陆令晁有秘密，这是确定了肯定了的事，像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别人可能瞒着，但天天同吃同住同车的人可瞒不住。
不光瞒不住，估计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窝里斗的事是非常危险的，要是吃不住对方，一起患过的难，就会变成对方手里的把柄，扎的可比旁的人疼多了。
主要是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养好伤回原岗位，理所应当的事。
“做事要沉下心，不能急于求成，先把技术学好，有本事的人才抓得住机会。”姜外公午睡起来一阵子了，坐在床上听了个全，这会才慢悠悠地出来。
姜黎抹了把嘴巴，放下西瓜，比姜槐序更快一步去扶姜外公。
姜外公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美，怎么看姜黎怎么好，再看姜槐序的目光，恨不得直接说，要多跟姜黎学一学。
姜槐序装做没看见，他才不跟姜黎这种小变态比。
人与人之间，真的是有差距的，姜槐序一直觉得自己特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嘴巴甜也招人喜欢。
但碰着姜黎，得，压根没法比。
本来以为姜黎到生产队当知青，就是跟在向国华屁股后头做点事，但到现在，生产队好多事都是她一手在推动。
以前姜槐序叫姜黎小不点，现在管姜黎叫小变态。
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处事能那么老练，思虑能那么周全的，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应该的表现，即便聪明稳重，也不会太过分。
用范哥的话来讲，“你那小外甥女简直就是妖孽。”
没错，姜黎和范哥的合作已经正式打通，姜槐序本来都远离了范哥他们那些人的，回来忽然就坐到了一张酒桌上。
关系也变了。
以前是类似于上下的关系，现在莫名其妙能称兄道弟起来。
本来姜槐序心里特别不平来着，怎么他跟范哥混就不行，小不点跟范哥合作，向国华就一点不管。
可惜，他抱怨不平也没用，向国华连解释都懒得跟他解释。
不平就忍着，想翻天是不可能的。
“你妈这两天加班都没时间回来，她让我问你你回家住两天不。”姜槐序不打算在家吃晚饭，回单位的时候问姜黎。
姜黎有几天没见舒兰秋确实想她，也不犹豫，扣上草帽，“回，外公，我去我妈那住两天。”
姜外公点头，让她放心去。
舅甥两个打打闹闹地往单位走，才走了不到一公里，就有回厂的车把他们捎上了。
最近运输班常聊的事，就是陆令晁原搭档销假，姜槐序去留的事儿。
别小看一群爷们的八卦能力，姜槐序一上车，车上两人就跟姜槐序打听，问上面对他是怎么安排。
得知姜槐序要去维修班，开车的师傅露出可惜的神色来，嘴上说着可惜的话，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
不用想，这消息估计一进厂，就会经由他散发出去。
“他们只是打听，还有人来劝我抢着留下的。”姜槐序也心累，他这些天没少被人追着问。
姜黎轻哼一声，“心里有了主意，别轻易就被人给挑拨的，对方来劝你未必是好心，说不定只是拿你当枪使。”
又不是多好的关系，平时也没有接触，这时候跑来推心置腹。
安的什么心，当别人是傻子呢。
姜槐序让她放心，“你小舅可不傻，我装做很高兴，拉着他非让他跟我一起去找领导说这事，就说他支持我留下。”
这话一出，那人就找借口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