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兰不信许南川的话，但却不敢再问，只闷闷地扒着饭。
这是兄妹两个相处的常态，心里都还是关心对方，只是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是对的。
饭后许南川先去上班，许卫兰留在宿舍看书学习。
等许南川走后，许卫兰拉开抽屉，抽出最上面的一本专业书翻开，看着被小心夹在专业书里的，姜黎的照片，轻轻叹一口气。
良久后才慢慢把书合上，小心放回去。
许卫兰无意窥破兄长的秘密，前天许南川把看完的书拿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同事着急叫走，让许卫兰帮忙收一下。
照片就是收书时掉出来的。
许卫兰没好直接把照片还给许南川，只悄悄替他收在了书里，到时候他想起来时也能很快找到。
喜欢姜黎挺好的，许卫兰心想。
……
喻彦章一走，姜黎的生活彻底归于平静，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报计划，收菜，送市里，再处理一些生产队的事务，日子飞快就溜走了。
等到天气六月底的时候，姜黎因为工作的事，去找韩向阳，才发现从京市回来到现在，韩向阳好像一直在回避她。
她人都到了知青点，来的路上还见韩向阳站门口跟人说话，走近就找不见人了。
“姜干事找我呀，难怪今天早上听到喜鹊叫来着，有什么事您直管安排。”韩向阳躺床上看书呢，被叫起来脸色有些不痛快，说话更是阴阳怪气。
姜黎凝眉看了韩向阳几秒，“你正常点说话。”
韩向阳撇撇嘴，眼睛看向地面，一副你嫌我说不好，那我干脆不说话了的样子，瞧着还有点委屈。
“？”
姜黎着实有些搞不懂韩向阳犯的什么毛病，“没法说话？那就别说了。”
韩向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姜黎离开。
就这么走了，一句解释都没有？
“你站住！”韩向阳气死了，大步追上去，“姜干事，你过河拆桥玩得溜，还不能允许我有点脾气了是吧！”
姜黎停住脚，好整以暇地看向韩向阳，“过河拆桥？你说说，我过了哪条河拆了你哪座桥？”
韩向阳眼睛一瞪，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咬牙停住，看了看炊烟袅袅的知青点，把姜黎拉去一边。
过河那肯定是姜黎找着亲生父母的事儿了。
在京市的时候，姜黎突然留下，韩向阳挺意外的，但当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火车上他姑父也没有给他们透露。
是他姑韩惠君回京市后，把喻家发生的事告诉他，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黎是喻三叔的孩子，喻绍宋和喻绍唐其实是双胞胎，他们在医院刚出生就被梅晓鸥给调换了。
韩向阳觉得这事他是有点功劳在里面的。
当然，最直接的原因肯定还是他姑一口喊错姜黎的名字，才能把事情捅破。
这事唯一的不好，就是韩向阳觉得有点对不住喻绍宋那哥们。
拆桥自然是周乔去公社上班的事了。
韩向阳干劲满满是从京市回到生产队，正准备打起精神好好做事，结果倒好，他早早看好，花了不少功夫维护关系，眼看着要手到擒来的工作，已经是周乔的了。
仔细一问，在姜黎去京市前，这事就定了。
也就是说，哪怕韩向阳按原计划回来，在火车上的时候，周乔就已经按步就班去公社上班，没他什么事儿。
“我事先并不知道你琢磨着要去公社的事。”姜黎无语极了。
这是什么账都往她头上算？
韩向阳气结，这账不算姜黎头上，算谁头上？“反正就是你欠我的。”
姜黎，“……”
这锅谁爱背谁背，姜黎可不认，韩向阳无理取闹，她可没时间陪他闹，“周末你要去市里是吧，帮忙去火车站接材料，装车后你自由活动。”
韩向阳有些傻眼，撇去许南川不提，他们怎么也算是……熟人了吧。
姜黎不就工作的事解释一二，转头就安排他去市里做苦力？他是申请了休假的，大队长签字批准了的！
“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姜黎无所谓，但看韩向阳一脸委屈，还是好心提醒他，“但你考虑清楚。”
这种义务劳动，看着是白出力，去不去全凭自愿，但档案上稍添一笔相关的夸奖，以后对韩向阳都是有好处的。
这次材料分配，是县里组织的。
韩向阳既然有心往公社去，就不会只甘心留在公社，这对韩向阳来讲，算是个好机会。
“我去。”韩向阳咬牙应下，心里觉得特别憋屈。
说完正事，姜黎见韩向阳没有别的说的，摆摆手就回家去了，省得在这里碰到等会下班的周乔，要听她叭叭半天工作上的事。
看着夕阳下姜黎远去的背影，韩向阳只觉得这人格外无情。
第二天去了市里，韩向阳只管闷头干活，活干完确定没他什么事，扭头就去找许卫兰抱怨去了。
表兄妹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不错。
不过韩向阳每次来找许卫兰，都只在医院门口等着，有些事他最终也没有勇气去弄明白，但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种子，自然就不敢面对许南川。
当然，韩向阳心里是一直想找机会跟许南川道个歉的。
以前的事，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责任都推到长辈身上，长辈爱护他不告诉他真相，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怨怪。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许卫兰到江省后，变得开朗了许多，每天看书收拾屋子，不工作也过得很充实。
看着许南川堆在家里的医书，许卫兰偶尔翻翻，对医学都有了一些兴趣，当初可是不管她妈怎么逼，她都死活不肯学医的。
“我现在都有些想我妈了。”许卫兰低下头来。
跟她妈呆在一起的时候很窒息，但真正隔得这么远，心里又会不自觉想起她妈的好来。
人可真是复杂，当初想要逃离是真的，现在想念也是发自内心。
“远香近臭，都一样。”韩向阳感叹两声，他这回回家，他爸对他都和颜悦色好多，以前反正是看他挺不顺眼的那种。
说完家里事，韩向阳就抱怨起了姜黎。
许卫兰试图把话题往回拉拉，发现没什么用处，三句话就绕回去了。
好在韩向阳搭着没少抱怨生产队上工的事，这样话里话外都有姜黎，倒也不那么让人觉得突兀。
周末难得偷闲的姜黎坐在陆令晁的车上，连打了三个喷嚏。
“感冒了？后面箱子里有药，自己拿。”陆令晁抬了抬下巴，让姜黎自己动手。
前两天刚下了两场阵雨，姜黎在地里躲雨不及，淋了一回，可能真有点感冒了，她揉了揉鼻子，“不用，吃药一周好，不吃七天好。”
陆令晁皱眉，他没听说过这种奇怪的理论，以为姜黎是怕吃药丸太苦，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送姜黎去了饭店。
等一行人在饭店集合，姜黎手边就多了两包感冒冲剂。
“黎黎感冒了？我去要点热水。”肖赞华才坐下又直接起身。
她今天一早到在市里开会，把姜黎送到饭店后，陆令晁又去接了她，再把被借到兄弟单位修车的姜槐序一道接了出来。
姜槐序进来的时候打了声招呼，就去后厨借水洗手去了，这会都没出来。
“……”姜黎。
把水要过来，肖赞华就兴致勃勃地问姜黎下午想去哪儿玩。
“我不能去，车还没修好，下午还有一台说要送来。”洗完手回来的姜槐序默默举起手。
败兴！肖赞华嫌弃地看了眼姜槐序，“你不是要调回运输班了吗？怎么现在还天天安排你出来修车。”
上个月运输班退了位老师傅，司机的位置其实挺多人盯着的，但运输班班长第一时间就把姜槐序的名字报了上去，上头通过了。
“他们组长想安排侄子进运输班。”陆令晁喝了口茶水，目光看到姜黎把药喝了，才收回视线。
肖赞华一拍桌子，“那他这是公报私仇，公然泄愤！就没人管了吗？”
姜槐序摆摆手，“算不上，正常的工作安排，只要我还要维修班，就得服从上级安排，就是这阵子时间紧点，到运输班就有空了。”
就是给安排的事多了些，原本要三个人的活，都安排给了他一个人。
不过都是小事，姜槐序处理得来。
“会不会太顺利了一点？”姜黎疑惑地问。
不是不能顺利，是有周文武盯着，还这么顺利，就有些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