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政变来的突然,不单单是崇阳侯府不知道,只怕全京城,也没多少人知道。
此刻,楼烟宁将宫中之事三言两语地说给舅舅舅母们听,得知是五皇子在宫中起兵,崇阳侯和崇阳侯夫人脸色惨白,崇阳侯夫人身子一软,就差瘫倒在地上了。
“这可如何是好……芙儿她不会有事吧……”
崇阳侯夫人嘴中念叨,眼眶里泪花打转。
“芙儿向来明事理,如何能让五皇子做这种蠢事!”
崇阳侯夫人拽着崇阳侯的衣袖,又大骂了几句‘糊涂’。
好在舅舅们心中都比较清楚五皇子为人,料定了五皇子定不是那种要谋朝篡位的人。
几人出声宽慰崇阳侯夫人,崇阳侯夫人在宽慰声中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转而又拉住了楼烟宁的手,带着些微的乞求意味对楼烟宁道:“烟宁,若是芙儿跟五皇子被牵连,你定要让郡王殿下开恩,让我去看看芙儿。”
楼烟宁此刻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轻轻握住崇阳侯夫人的手,坚定道:“大舅母放心,大姐姐定不会有事的!”
有了烟宁的这句话,崇阳侯夫人这才彻底的定下心来。
她一抹眼泪,对身边的崇阳侯道:“此事万万不能告知老太太。”
老太太年事已高,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崇阳侯夫人担心老太太听闻五皇子在造反,再急出个好歹来。
到时候崇阳侯府上下就都乱成一锅粥了。
此事,侯府的几兄弟们也达成一致的想法。
众人往院子里头走,楼三老爷忽地拉住楼烟宁道:“烟宁,其实这么多年我同你三舅母也攒了一些私房钱起来,若是咱们侯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让告诉舅舅们,舅舅们辞官,咱们一大家子离开玉京城,去别的地儿生活。”
楼三老爷的话让楼烟宁略微吃惊,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楼三老爷,楼三老爷接着道:“咱们一大家子,只要能在一起就好,做不做官的,哪有加人陪伴在身侧重要?”
烟宁心中虽知此次宫中起兵并不会真正让大元的皇帝易主,但为了一大家子人的未来着想,她在来的路上也动过要就这样跑路的心思。
可跑路终究不是个事儿,她也知道大舅舅、三舅舅和四舅舅其实都很想在官场能有一番作为。
况且,此刻跑路也不现实。
大姐姐和三姐姐都在宫中,二哥哥在北疆,总不能此时跑路了,日后就跟姐姐哥哥们断了联系吧?
是以,楼烟宁在到崇阳侯府前,就彻底的打消了要跑路的想法。
此刻,她也安慰起三舅舅,“三舅舅您放心,有郡王殿下在,宫中之事定能完美解决。”
看烟宁这般相信凤骁,楼三老爷也决定浅浅的相信一下,不过转身之前,他还是对楼烟宁道:“烟宁,若是宫中无法平定,你定要告诉舅舅啊!”
楼烟宁失笑点头。
她有几日没回来看老太太了,拜别了舅舅舅母们,楼烟宁独身去往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彼时已经一觉睡醒。
她靠在软枕上,手中拿着针迎着明亮的烛光正在缝制着一个虎头帽。
瞧见烟宁梳着头发来了,老太太忙地放下手中的针线,随后让方嬷嬷去倒盆热水过来。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些许日子未见,老太太鬓边又添了几根白发,烟宁拉住老太太的手,鼻尖酸酸的。
她对老太太撒娇道:“烟宁想祖母了,想的睡不着。”
老太太揉揉她的发顶,疼爱不已,“你啊,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喜欢赖在祖母的身边。”
“在祖母跟前,烟宁就是孩子呀。”烟宁一边说一边往老太太的怀中又靠了几分,“祖母不会嫌孙女讨嫌吧?”
“如何会呢?祖母巴不得你一辈子都在祖母的身边。”
说话间,方嬷嬷端来了热水和帕子。
老太太坐起身子,用热水打湿帕子,又让烟宁抬起头,随即帮她将脸上的血迹给擦掉。
看着帕子上的朱红,烟宁这才想起来在门外自己被鲜血溅了一脸还没擦。
方才在院子里头,灯火幽暗,舅舅舅母们只怕也是没注意到她侧脸上有污秽。
烟宁担心自己身上的血气对老太太不好,忙的撤出老太太的怀抱,自己擦洗起来。
老太太看着烟宁眼神的转变,既是欣慰又是担心的。
自从烟宁去了大理寺做掌书,她就觉得烟宁一天比一天的有自信,眼神也一天比一天的坚毅,几乎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烟宁在这里看望过老太太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前脚刚到梨落阁,后脚楼四老爷就来了。
他手中捧着个小盒子,走到烟宁跟前打开后,烟宁注意到里面是一些女子的首饰和一些金子银票。
楼四老爷看着盒子内的东西,叹了一口气道:“烟宁啊,舅舅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一直是秉承着清廉的作风,所以手头上的钱就么些。
若是此次宫中无法平定,不如我们一大家子一起跑路吧……”
楼四老爷的话,说的跟楼三老爷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要是大元真的易主,他们一大家子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烟宁心中哭笑不得,却又不能跟楼四老爷说三舅舅已经在自己跟前说过这话了。
她只得安慰楼四老爷一切都会好的。
送走楼四老爷没多久,崇阳侯夫妇又来找她。
二人手中也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同样的里头是些财物,也同样的,他们夫妻二人也跟烟宁说了跑路的事情。
“若是待到那日老太太不愿意,还得烟宁你多多劝说老太太才是。这侯爵不要也罢,命才是最重要的……”
楼烟宁扶额问了一句,“可我们这么走了,大姐姐该怎么办?”
崇阳侯夫人‘哼’了一声道:“若五皇子真的造反,咱们也无需管她了!咱们崇阳侯府祖上都是对国忠孝之人,若咱们侯府嫡出的姑娘会做这种叛国之事,我只当没有生过这样的女儿!”
烟宁知道崇阳侯夫人的母家也是前朝旧臣,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可惜后头她的弟弟卷入了赈灾贪污案中,害的家中父母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