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欻然的话梗在喉咙里，他只能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
尤皖走到窗边，窗外的雨下的更大，天色暗了，高架桥上照明灯的光反射进屋里的窗户上。
外面万家灯火，明明灭灭的，屋里却一盏灯都没开。
原主不知道在这里看过多少次这样一个人的夜色。
她沉声道：“陆欻然，你也没做错什么，你只是不是个好人，然后不太在乎尤皖罢了。”
陆欻然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当即反驳她：“我不在乎你我怎么会来这个节目呢，我闲着没事？”
“你就是啊。”尤皖声音轻飘飘的，她对这场谈话没什么期待也没什么欣喜，“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呢，你之前在乎过尤皖吗？你只是在被甩的时候，才突然有了一点兴趣和好奇，或者有了一点征服欲。你会来，就是因为你无聊，你想来搅局。就像你之前对我说的，你还没玩腻。你每一步行动，都是想让这个游戏变得更刺激，不是吗？你发现周玄朔喜欢我的时候，是不是更兴奋了一点？”
陆欻然举着手机不说话。
他头发微微发麻，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像是碳酸汽水的气泡一样叫嚣起来。
他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没有丝毫的不快，他甚至想把赤裸地献祭出去。
“你现在是不是更兴奋了？”尤皖听到他蓦然加快地呼吸声追问，“你心里那点隐秘龌龊的恶趣味被人发现了，很爽，是吗？”
陆欻然声音暗哑：“你这样我只会更放不下你。”
“你真是有病。”
“或许是吧。”
“变态。”
尤皖低低骂了一声，果断挂了电话。
陆欻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把那股兴奋劲儿平息下去。
等他回头时，发现长廊尽头的葡萄架下站了一个人。
院里没开灯，陆欻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也不知道那人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看到他回头，也没有丝毫要避嫌的意思。
陆欻然敛了笑容，呵斥道：“非礼勿听。”
“你也配。”江景行声音是冷的，脸色更冷，他走过来，睨了陆欻然一眼，“别招惹她。”
陆欻然挑眉嗤笑了一声，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跟他这么说过话。
他抬眼看着江景行，语气里隐含着怒火，“我就招惹了，怎么了？”
“听说你爸那个私生子就比你小两岁？”江景行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爸把京城的几家的店都给了他，给你了什么？”
这些消息不是普通人家能探听的消息，只有那几家聚会上才会说起这些。
陆欻然听到这话心里一惊，细细打量江景行，这一看倒也看出了些门道。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和那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陆欻然眯了眯眼，说：“上次见你，你还是16，刚回陈家。”
江景行不置可否。
“呵。”陆欻然冷哼一声，“再不济，我也姓陆，你姓陈吗？先管好你自己。”
江景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蹙起的眉头舒展开。
他瞧了眼陆欻然，话里满是讥讽：“我本来就不想和陈家有什么牵连。我有的，她要我都能给她。你呢？是不是还要问一声你爸。”
……
远在b市的尤皖并不知道这一场争执，她洗漱后便躺下了，定好了明天一早返回z市的机票。
尤皖睡前有上网冲浪的习惯，她下意识打开自己账号看看评论和私信。
舆论转好，连带她的私信也干净起来。
不过这次事情太敏感，尤皖和节目组商量了一下，出钱把热搜的相关的词条都撤了。
尤皖滑着自己的私信列表，几乎都是鼓励她的，有小部分辱骂，被她过滤掉了。
正准备退出去时，尤皖突然看到了一句：
“尤皖姐姐，我被侵犯了，他是……”
私信页面只能看到对方发的第一句话。
尤皖连忙点进去，那女生说：
“尤皖姐姐，我被侵犯了，他是我邻居家的哥哥。前天，他拿手摸我的胸……我很害怕，我要告诉爸爸妈妈吗？”
尤皖脑袋一懵，她回复女生：
“我在。你要告诉爸爸妈妈，你还要告诉警察哥哥和姐姐。你几岁？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跟我联系。”
尤皖在后面附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不清楚事情的真实性，也不知道女孩的信息，尤皖不敢贸然报警。
她把女孩的私信置顶，便于后续收到信息。
随后她又点进女生的主页。
女孩看起来年龄不大，平时喜欢追星，主页都是某个国内男团的门面相关的内容，之前每天还会在主页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趣事。
两天前戛然而止。
女生发布的内容很多，尤皖筛选了一下原创内容查看了一遍。
只能看出女孩还在上学，其他的看不出来。
尤皖一阵心慌，只能再给女生发了一句：
“请一定联系我。”
这一夜她都没睡好，夜里只要惊醒就会拿起手机看看女孩是否回了她的私信。
直到第二天一早被闹钟惊醒。
依然没有收到回复。
尤皖安抚自己女孩应该是去上学了，所以没有看手机，私信才会一直显示未读。
她勉强打起精神，收拾好东西，坐上了飞回z市的航班。
今天节目组的计划是去沙漠。
尤皖刚落地，就接到节目组的电话，说派了人来接，有惊喜。
她心里隐隐有点期待，拿好行李出来时果然江景行在出口等她。
一眼，尤皖就知道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穿了件质感很好黑色丝质衬衣，衣领和袖口上有银色的纹络，显得矜贵清冷。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镜腿上挂着长长镜链。衣着气质是禁欲的，眼神却是散漫的、随意的。
他的扣子好像不是为了穿上，而是为了脱掉。
不止江景行在。
周玄朔在、蒋珞在、丁语在、古木子在、陆欻然在、何夕在。
王导在、杨编剧在、小林也在。
节目组的人，来了大半。
真是惊喜。
蒋珞和古木子一把扑上来抱住尤皖。
“你好酷你好酷你好酷！”蒋珞抱着她大喊。
尤皖被她俩扑得向后倒了倒，后腰被人扶了一下才不至于跌倒，尤皖偏了偏头，是江景行。
他笑了一下，发现摄像在拍，又很快低下头。
“好了好了，尤皖这两天也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王导连忙把她们扯开，“上车吧，坐大巴去沙漠。”
从机场往外走的这段路，节目组的每个人都轮流过来跟尤皖寒暄了几句。
尤皖知道他们的关心，也一直耐心地回应着。
只有江景行在这期间一直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尤皖每次回头，都能看到他灼灼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天没见，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尤皖在他火热的视线里愈加尴尬，感觉路都快不会走了，逐渐往同手同脚的方向发展。
她羞赧地回过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冲着他挥了挥手：“额…那个，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