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子端着药进门，看到靠坐床头闭目养神的太子，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然而不等他走近，太子就睁开了眼。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小圆子赶紧快走两步，上前行了个礼。
“回太子殿下，事情办妥了。”小圆子将托盘放到床凳上，端起药碗双手递上：“那主意果然好使。”
“哦？”太子挑眉，伸手接过药碗。
“据说，贤王殿下看到那狗子身上的玉骨项链眼都直了。”小圆子神色唏嘘：“不仅重赏了那庄家汉子，还把狗给抱走了，同食同睡，养在了身边。”
“还真是魔怔了。”太子叹了口气，抬手把药喝了，转手将空碗放回托盘：“如此也好，他这样总比万念俱灰的强。”
“还是陆小公子厉害，居然想到在沈相公那条玉骨项链上做文章，虽是周折了些，但总归是糊弄了过去。”小圆子将托盘交给随侍的宫人，示意人拿下去：“贤王殿下也是，怎么就跟狗过不去，想来也是好没道理，偏生他就认定人沈相公变成狗跑了。”
太子捏了捏眉心。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贤王殿下为个男人失心疯了，以为自己活在精怪话本里呢。”小圆子看太子脸色不好，忙上前扶着：“殿下可是乏了？”
“嗯。”太子顺着躺下：“退下吧，孤有些乏了，想睡会儿。”
“是。”小圆子给太子盖好被子，躬身退了出去。
觉得时慕白失心疯的可不止外头那些人，便是皇后也是这么想。得知太子居然煞费苦心给送了只狗子过去，更是深感荒唐。
尤其还因为沈廉这事，她背锅遭时慕白记恨不说，还得太子埋怨，心气儿便愈发不顺。
“为个男人疯疯癫癫惹人笑话，果然难成大器！”皇后越想越气，竟忍不住拍了筷子：“太子也是，竟跟着胡闹！”
“听说万灵姑姑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伺候皇后的宫女忙上前给拍背顺气。
“哼！”皇后冷嗤，想到那人帮自己养育儿子，到底缓了脸色：“本宫没什么胃口，都撤了吧。”
宫女忙道：“是。”
“李福！”皇后伸手，示意伺候的嬷嬷扶自己起来：“把皇上之前赏赐的补药给贤王送去，带上穆太医去给瞧瞧，给他带个话儿，疯可以，但要适可而止。”
“是，奴才这就去。”李福离开前不忘拍马屁：“皇后娘娘仁慈，终归还是惦记贤王的，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皇后不想听废话，蹙着眉摆了摆手。
李福兴冲冲的去办差，不想这次却连时家门都没让进，便是穆太医，都因为跟他一起，顺带吃了闭门羹。
方伯觉得时慕白这样不好，过刚易折，便劝道：“那李公公总归是皇后的人，东家这样跟打皇后脸面没两样……”
“我一个疯子，还要给谁脸面？”时慕白看了眼在屋里撒欢疯跑的狗子一眼：“我现在受不得刺激，没出去发疯打人，已经算是好的了。”
方伯：“……”
“娘是不是快到了？”时慕白无意间扫到墙角的灵泉水坛子，心脏抽疼，像是被烫到般，慌忙移开视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方伯面露担忧：“应该就这两天。”顿了顿道：“夫人看您这样，肯定会心疼难过，要不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时慕白咳得脸通红，摆手：“不用。”
方伯眉心深锁。
时慕白却不想多说，起身过去抓起撒欢的狗子，扔到了床上。
见状，方伯只好叹气走了出去。
时慕白看着又开始拱枕头咬被子的狗子：“过来。”
狗子耳朵动了动，立马就怂了，跑到床边，呜呜的望着时慕白。
“还真是跟他一个性子。”时慕白目光微沉：“再闹腾就宰了你炖狗肉。”
狗子立即趴伏下来，老实了。
时慕白坐到床边：“你说等他回来，我要如何惩罚他才好。”
“汪～”
“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时慕白扯了扯嘴角：“大家都说我疯了，看来，还真是疯了……”
时慕白想笑，然而笑了两声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拿开捂嘴的手一看，手心都是血。
“也好。”时慕白继续笑着，笑得满眼是泪：“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就回来了？”
沈廉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恨不得立即出现在时慕白面前，可是他做不到。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除了头浑身上下哪也动不了，甚至连出去空间都做不到，只能看着时慕白自我折磨干着急。
之前的酸劲儿都没有了，眼睁睁看着他和狗自言自语，看着他满眼含泪，看着他日渐病态憔悴，甚至有了死志，沈廉心里刀绞着疼。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得出去。”沈廉闭了闭眼，再次凝聚心神。
然而没用，他依旧躺在石头上。
原本还有一点的薄雾已经散尽，这本该是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灵泉水却彻底干涸了。刚醒来时还有一层浅水覆着，现在已经彻底露出了淤泥，从未衰败的莲藕叶子也出现了枯黄。
沈廉心里很是不安，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不过除了灵泉，其它东西都还好好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沈廉喃喃着这句话，忽然眼眸瞪大：“难道灵泉衰竭跟我死而复生有关？”
沈廉仔细观察灵泉里的淤泥，发现水虽然干了，但淤泥始终是湿软的状态，并没有彻底变得干硬。
就像被一下抽干了水的深井，浸水的速度，赶不上抽水的速度，但因为有地下水的浸润，所以一直未见干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会不会有种可能，灵泉水，是被这具身体给吸干的？
可浓雾散尽还有空间镜门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沈廉的错觉，他总感觉，空间好像变大了。
沈廉心中惊疑不定，但很快，就被脱衣洗澡的时慕白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