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德全只带话盯着宁王,但时慕白并没有因此就忽略晋王。不仅是晋王,四皇子平王他也同样安排了人盯着。
至于虎符,则只是被暂时收了起来。除非必要,这东西他并不打算动。
而他们的日子也并未受京城暗流涌动的影响变得不同,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端午过后,两人去了趟上元府。在家千好万好,但人多眼杂,有些时候总归还是不太方便。
而且两人这趟也不是躲闲来的。
施珞瑜在这边开的武馆分馆开张,他们正是为这事来捧场的。
施珞瑜男子身份在陆家到底处境尴尬,处处作难不说,还要受人白眼,索性男子身份不受限制,不用再继续被拘于后宅,干脆便出来立一番事业。
这几年押镖天南地北到处跑,倒是极少再穿过女装了。然而女装温婉漂亮的他,换上男装却英气俊秀的让人移不开眼。
别人还好,陆风鸣那眼珠子就跟抹了胶水粘人脸上了似的,施珞瑜走到哪,他眼睛就看到哪。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离家出走’,到时候粘人身上,该得铁锹才能铲下来。”沈廉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掰正陆风鸣脑袋,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随即在时慕白的监视下,咂抿一小口。
陆风鸣喝完酒脑袋继续扭向自家媳妇儿:“都这么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见面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开口就咒我瞎,难怪不长个头,都赖这张嘴。”
沈廉:“……”
不带挑短处人身攻击的。
偏偏还不能攻击回去。
五年不见,陆风鸣目测已经突破了一米八大关,而他还徘徊在门槛之外之间,明明差的也不多,但矮一厘米也是矮,可把陆风鸣给得意坏了。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个头应该不会长了。”陆风鸣一脸怜悯的拍拍沈廉的肩膀:“其实也没矮太多,别太嫉妒高个,嫉妒也没用。”
“幼稚。”打掉陆风鸣的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倒是长个,就是不长脑子,还缺心眼儿。”
“知道你嫉妒,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眼看施珞瑜朝这边走来,陆风鸣当即顾不上跟沈廉斗嘴,起身就疾步迎了过去。
眼看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沈廉下意识转头去看时慕白,一只剥好的虾便放到了沈廉碗里。
“吃东西。”时慕白道:“多吃点。”
沈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平平无奇的句话,充满了内涵。
“多吃点。”时慕白继续给沈廉剥虾:“二十三还能窜一窜,咱们不跟他计较。”
沈廉:“……”
还有几个月就二十四了,窜个屁。
好吧,几月就几月,蚊子腿再瘦也是肉,说不定多吃点就长了呢?
秉承着这个积极向上的心态,沈廉吃了不少,时慕白给夹什么他都吃,来者不拒。
正吃得欢,施珞瑜就带着陆风鸣过来了。
都是自己人施珞瑜便没跟两人客套,看了沈廉一眼,朝时慕白点点头,便挨着陆风鸣坐了下来。
午后宾客散尽,施珞瑜见时慕白和沈廉坐得稳稳当当,就猜到应该是有事要说,正好陆风鸣也有事,就干脆带着两人去了书房。
“这里打理的不错,你们该不会是准备在这边住下不回去了吧?”沈廉绕着书房看了一圈。
“京城那边有孟馆主在,我在不在都一样。”施珞瑜没有否认,招呼两人坐下后道:“所以暂时留在分馆这边,等一切步上正轨再看。”
“挺好。”沈廉点头:“这住的近,以后见面也容易些。”
话是这么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施珞瑜和陆风鸣此番远离京城落脚上元府,是避开陆家那烦人的大家子,同样也是出来避祸的。
京城如今暗潮汹涌,陆家必然会受到冲击。说起来,两人来上元府开分馆,还是太子提点的呢。
陆风鸣不管怎么说都是陆家子孙,原本也不想这么一走了之,反倒是陆国公支持他们出来。自从皇后薨后,陆家就成了被架在火上的蚂蚱,再无退路。
从始至终,国公府错不在立场,而是野心,才将一盘好棋走成了死局。
陆国公现在才醒悟,已经晚了。
“来这之前,祖父把我叫到书房谈了许久。”陆风鸣提到家里,脸色闪过一抹黯然:“他说,到现在才明白,太子表哥真正的倚仗从来不是陆家,而是皇上,他自知亏欠两位表哥和皇后姑母太多,但至今也不明白,当初的取舍是对是错。”
没想到陆风鸣会突然说起陆国公,时慕白和沈廉对视一眼,沉默着没有出声。
“我告诉他是错了。”陆风鸣看向时慕白:“原本可以把取舍交给皇上,他们却选择了欺君,可祖父说,帝王仁慈太过飘渺,他肩负陆家一族之长,赌不起这东西,当年是身不由己,如今这局面,却是真的错了,可惜已经回不了头了。”
时慕白听完却冷笑一声,见三人都看过来,才敛了表情:“你这祖父,即便到了现在,仍不惜抓住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可惜,他打错了算盘,除了你俩,我时慕白与陆家,没有任何感情可攀扯。”
陆风鸣脸色一变,就要起身,被施珞瑜一把拽住了胳膊,朝他摇了摇头。
时慕白看着陆风鸣:“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陆家安分做个吉祥物,全家老小,性命可保。”
“大表哥的意思是……”
“你并非愚钝之人,为何在这事犯糊涂?”时慕白挑眉:“皇上若真要赶尽杀绝,还会留着陆家到现在?那毕竟是太子的外租家。”
见陆风鸣还傻着,沈廉看不过去了:“你还没明白吗?你祖父啊,把你也算在其中了。”
陆风鸣看着两人,鼻翼翕动,说不出话来。
“即便风光不在,偌大个国公府依旧比这世上只求温饱的普通人富贵不知道多少倍。”沈廉笑了笑:“所谓退路,难道不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