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尚清得到消息赶到医馆,柳依依刚哭过一通,眼睛肿得跟兔子眼似的,正理直气壮的让沈廉伺候她喝药。
时慕白眉头紧皱,柳依依却不怕他,抽抽泣泣就一句:“夫债妻偿!”
沈廉:“……”
虽然称呼颠倒,但被昔日情敌亲口说出夫夫关系,沈廉还是小小的飘了一下,任劳任怨的出钱又出力。
柳尚清看到妹子那大爷做派却是眼前一黑,僵笑着给时慕白拱手赔礼,然后过去抬手就给了柳依依脑袋一闷磕。
柳依依被打的一缩,扭头就喊:“哥,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柳尚清恨铁不成钢:“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胡闹不知轻重,瞧瞧你穿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哥哥哥打住!”柳依依扑过去一把抱住柳尚清的胳膊:“外面呢外面呢,你这么揭底,也不怕给柳家丢人!”
“你还知道丢人?”柳尚清气得不轻,抬手又要打,见妹子抱头缩肩,露出的胳膊上都是淤青血丝,又下不去手了:“好好的,马怎么就受惊了?”
“谁知道?”柳依依还纳闷儿呢,瞥沈廉两人一眼:“可能是……缘分吧。”
她想说孽缘,但怕再挨打。
柳尚清让人去查看死马情况,马不可能无缘无故受惊,差点酿成大祸,这事必须得查清楚。
不过这就是他们柳家的事了。
时慕白和沈廉确定柳依依没有大碍,没有多耽搁,留下药钱就先离开了。
等两人带着自家车夫离开,柳尚清也带着柳依依出了医馆。
上了马车才开始教训:“那可是贤王,别还像以前那样没个轻重。”
“我瞧着人也没变,人家既然还愿意像以前那样与咱们结交来往,就说明并不在意这个。”柳依依不甚在意:“倒是哥这般处处小心,反而生分。”
这话有几分道理,柳尚清动容的摸了摸柳依依的头:“咱们依依长大了。”
“废话。”柳依依还记着那闷磕的仇,偏头躲开柳尚清的手。
柳尚清却有些惆怅:“确实长大了,再过两年就真成老姑娘了,好不容易有人想娶,你可悠着点别把人吓跑了,回头再砸手里可就真得在家养一辈子了。”
柳依依:“???”
“看看你二姐,也没大你多少,孩子都两个了。”柳尚清长长一叹:“哎!”
柳依依顿时怒了,咬牙切齿的瞪着柳尚清:“哥!你可真是我亲哥!”
柳家兄妹一言不合差点在马车上大打出手,沈廉这边却是和时慕白一家家盐行考察起来。除了对账,就是盘问生意上的事情,这个沈廉不掺和,都是时慕白和各家掌柜聊。
去往东南门的路上,沈廉才问:“可是盐行经营出了问题?”
沈廉之前听了一耳朵,除了对账,时慕白和掌柜聊的大多是这半年来生意销货上货问题,还特地问了时三叔和徐明。
徐明就是当初被派回来操持管理盐行的青年。
能被时慕白委以重任,能力自是不用说,如果真是这两人出了问题,问题多半是出在时三叔身上。
时慕白倒是没隐瞒:“最近盐行收益缩水,盐这东西日常所需必不可少,按理是不存在淡季旺季,所以来看看。”看沈廉眼神,知道他想问什么:“徐明主管各大盐行,与三叔确实有些磨擦,不过只要不影响到正事上来,他们私下里怎么较劲都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沈廉点点头:“那……”
“徐明做事一向妥当。”时慕白顿了顿:“回头我再找三叔聊聊。”
不用再问,沈廉也知道,主要问题出在时三叔身上了,而且多少对盐行有了影响。不过看时慕白反应,应该问题不大。
“水至清则无鱼。”时慕白淡淡道:“但这鱼怎么养,鱼食放多少,得养鱼人说了算。”
听到这,刚还觉着问题不大的沈廉一愣:“三叔做什么了?”
“挪用银子给他儿子偿还赌债,以次充好。”时慕白冷道:“上元府拿到盐引的并非时家一家,往下几个州县徐明管的严还好,这边生意大不如前。”
原本时三叔感念时慕白的提携,前两年兢兢业业干的还算认真,可惜有个败家儿子。
因为儿子当初的遭遇,夫妻俩心怀愧疚,对这儿子便很是惯纵,原本想着这样能让儿子振作起来,不想不仅彻底废了,还彻底染上了赌瘾。
也正是因为知道夫妻俩不容易,时三叔也还算尽心的份上,时慕白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反而养大了对方的胃口。愧疚的时候情真意切,但转头为了儿子坑起他们来也毫不犹豫手软。
说到底,这时家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时慕白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奇怪,他爹娘都是有原则却重情重义的人,兄弟姐妹竟没一个性情相似的。
要不是知道爹和这两兄弟长得像,时慕白都要怀疑他爹也是时家捡来的了,实在是差了太远。
沈廉并不知道时慕白也有冷着脸怀疑人生的时候,他也没问时慕白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横竖这事轮不到他操心。
他不问,时慕白反而奇怪的看了他好几眼。
“怎么这么看我?”沈廉一边将亲自下厨做的五香鱼干拿出来喂时慕白,一边奇怪问道。
“没什么。”时慕白细嚼慢咽,见他将鱼干分装眉心一跳:“作何分装?”
“等下给风鸣他们尝尝。”沈廉低头忙活:“之前就该给的,我给忘记了,这要不是看见还想不起来。”
时慕白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没听到声音,沈廉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男人有时候有多小气,动作一顿没抬头:“这东西吃多上火。”
时慕白却转头朝外面的车夫喊了一声:“去宋记食肆。”
“去那干嘛?”沈廉纳闷儿转头。
时慕白没应,沈廉便没再问。
然而,等到了食肆,听到时慕白让食肆现做小鱼干打包带走,沈廉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