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坐在自己的爱车上,左手捻着尚未熄灭的烟——他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烟味污染爱车而感到心痛,右手扶着方向盘,手指在上面有节奏的轻敲着。他的目光注视着闪烁着绿光的电台,冷厉的眼神像是能把一个没有生命的电台剖析到深层。
电台播报着东大刚刚发生的爆炸案,义正严辞的谴责和痛心疾首的呼吁像是点燃东京的火焰。停车场内的信号太差,电台的播报伴随着电流声,过于嘈杂。
gin摇下车窗,半截手肘搁置在窗外,像突然意识到了保时捷356a其实并不喜欢烟味。
他敲打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又将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他听见高跟鞋他在地板上的声音,于是他抬眸,远处的身影越来越近,gin嗅到了清香。
记忆中这个女人的脸千千万万,而他还是认出来了,一眼。
直到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gin习惯性地将目光放在她的脸上,看了一圈,又继续平视前方。他的目光在对方原本应该是紫色的眼眸上略作停留,现在的乌黑覆盖了亮眼又标志性的颜色。
maraschino进门的动作略微顿住,心里轻叹一口气。她没资格指责,但喜欢把老爷车里塞满烟味的人真的需要一顿教训,也得不到任何赞誉,她保证。
“东大的爆炸案是suze去的?”
gin的声音有些暗哑。东大,田中正人,基本的消息他还是清楚的。电台里翻来覆去也没有披露这些细节,而他更在意动手的人——意料之中,又有些奇怪。他以为suze依旧感性。
“嗯。”maraschino系上安全带,“人死了,资料带回来了。”
“爆炸,她是真不担心被查到。”
gin顿了顿,才说。他对这个行为并不感冒,尤其是suze亲身前往了东大,很难说会不会被查出来。他个人更喜欢在时间间隔之后再做这种会引发大动静的事,显然suze从来和他的意见背道相驰。
“你炸过直升机。”maraschino平静地指责。
这让gin表情有些阴郁——这个例子就像是挥之不去。
“你应该相信她的能力。”maraschino又补充道,“毕竟,我和suze才是大面积在红方机构眼睛下面行动的人。”如果suze在这里,可能也只会摊一摊手,觉得自己一百个无间断无期徒刑的判决可能会增加到一百零一个,而这没什么区别。
“你们的自信会害了你们。”gin动了动嘴唇,眼里有嘲弄。
maraschino眉心跳了跳,她回应,“不会死在你前面。”
她的话像是冰锥打破了他们浅薄的保护层,点燃了身边的炸/弹。maraschino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感受到狠戾的掌风袭来时,就抬手挡住了对方对准她脖颈掐下去的右手,骨骼碰撞的声音足够清脆,而他们所处的环境也足够安静。
gin不会收着力道,从来都是,maraschino也用足了力,他们的手腕都有些红。
但也足够忍受,maraschino这么想着,只是有些痛。她的眉头皱起,也一声不吭,当个没事人一样冷眼看着对方。
依然是没有情绪波动,连不耐烦都没有的眼眸,gin眯了眯眼,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他如同想要拧断对方的手腕,又用可怕的表情看着对方紧抿的双唇,只是gin自己都说不出到底谁才是快要被拧断的人——他的情绪波动或许比maraschino更大。
他们的脾气都太差,两个人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见面开始就没少过摩擦和打斗,温声细语更像是一年一度的庆祝场景。如今maraschino初入组织的锐气已经被磨平了不少,可一旦提到suze的话题他们之间还是狂风暴雨。
gin见惯了suze欠揍又挑衅的表情,可他更会被maraschino的平静激怒,这很不可思议。
他会被激怒——这已经足够奇怪。
“放手。”maraschino警告他。
“痛了?”gin的笑容阴森可怖。
“你让我来掐着,试试痛不痛?”
maraschino挑眉,动作没她说话这么温顺。侧过身子,她的另一只手拍了下去,对方也没闪躲,硬生生地挨下这一掌。对方脸色都没变一下,如果不是maraschino自己的手掌有感觉,她会以为自己打在了空气上。
她从来不懂gin,正常人都不会懂。哪怕maraschino自己很少认为她算个正常人。
“你想在这个时候打架?”
她只能这么理解,而这个行为蠢透了。
打架?
听到这话,gin嘴角一咧,一点不温柔,显得更可怖,只怪他“温柔的微笑”更会是一个恐怖故事。他手上一用力就将侧过身子的maraschino向前一拽,另一只手按住了对方的后脑勺。gin的手指交叉在maraschino长发的缝隙中,目光幽深。
他吻住了maraschino,手掌愈发用力,像是要碾碎她的冷静,掠夺过她所有的温度。
这是一个很缠绵的吻。
maraschino直到分开还有些呼吸不畅。她活动了一下刚刚被抓得通红的手腕,退回到自己的副驾驶上。她从包里拿出镜子和口红,重新补妆,动作过于顺畅,也没看旁边的男人。
她真像是一点留恋都没有——gin盯着她。
“我马上有任务,你真会找麻烦。”maraschino看了看镜子里被咬过的嘴,抱怨道。
就像是在任务前打架是一个很没智商的选择,这样凶狠的接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maraschino在心里叹息着,琢磨自己怎么能够遮掩过去,至少别像个风流误事的人。
偏偏她的身份是“墨樱”,和vermouth的“克里斯·温亚德”一样,能够被聚光灯追着打焦点的角色,而他们要去山本建三,一个慈善家,举办的宴会。大明星参加宴会时嘴唇红肿疑似刚刚经历完风流韵事?她可以猜测出娱乐板块的记者会怎么将这件事描绘得栩栩如生。
“引人注目不是你自找的?”
gin嗤笑一声。他对于vermouth和maraschino要用大明星来掩护身份的行为一直觉得不可理喻,哪怕的确为组织的行为提供了不少便捷。至于为什么红方这么多年都没察觉到她们的身份?gin有时也很困惑,但大概就是红方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这么胆大。
“没有你发疯,我只是个平平无奇小明星。”maraschino反讽,瞪着他。
发疯?是,gin理所当然地想到,这个组织的人有谁不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心理测评足够正常,这大概就是组织会安排全面的身体检查而没有心理评估的原因。
他们的话题终止得莫名其妙,事实上maraschino都以为不会这么平静的结束,可是gin启动了车子。maraschino于是也放松了神经,就像这辆车一样,或许是老爷车的性能有点问题,也可能是路上实在太堵,总之maraschino甚至有种细水长流的——错觉。
所有司机都讨厌堵车,这没得质疑。
于是gin从包里拿出根烟要点上,组织的优良传统,烦躁的时候抽烟。他的动作还没进行到一半,手背就被另一个小上不少的手按住,算得上纤瘦,但并不细腻——maraschino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嗯?”他瞪过去。
“肿起来的嘴和浑身烟味,你真想我上头版头条吗?”maraschino很想叹气。
gin像是被说服了,他把烟放下,摇下车窗,试图让窗外的空气吹散因为堵车带来的暴躁。虽然他不认为头版头条会给maraschino带来什么困扰,她和vermouth在意这个?真在意就隐姓埋名了。
手机震动,扰到了闭目休憩的maraschino,她翻出手机,解锁屏幕,看了一眼,然后又按下了锁屏键,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回复。
“vermouth?”gin瞥见,随口问道。
“不是。”maraschino回答得干脆。
gin不追问,maraschino也什么都不说。原本就打算好好休息的她刚刚将身体放松在副驾驶上,手机又开始连续不断的震动。maraschino极其烦躁,她拿起手机,这是来电。
手机上是一串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maraschino看见来电,皱了皱眉,她的行动电话号码很少有人知道。
拿起电话,她没有说话。
驾驶座上的gin只看见她神色一变,平静的眸子里有些潋滟。这让他关上了还在叽叽喳喳播报着的电台,却还是听不清对面的声音,只能知道,是个男声。
男声,能引起maraschino的情绪波动,gin面色转冷,稍微一思考他就能猜出电话那头是谁。
“我在俄罗斯的库尔曼斯克。”
他听见maraschino的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让他很满意。
“随你。”
这是她说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两个字之后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顺带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如果vermouth因为这次的任务需要联系他们,打不通她的电话会转线到gin那边。
望着窗外停滞的车辆,maraschino偏过头,静静望着窗外。
“杰克?”
听见gin说出杰克的名字是一件很有冲击力的事,他们一向不和。
“是啊。”她转头,轻轻说道。
“让他跑完大半个地球找你,最后到俄罗斯去挨冻?”gin的语气不明不白。
提到俄罗斯,maraschino出神地思考了一下,一时间也没回答gin的话。
她还记得当年的冰天雪地,浑身是伤的男人和地上被拖出的一道被血染红的路。许多记忆都被淹没在了时间的洪流里,只是那天飘舞在空中的雪花从未消散过。
“我可没让他找我。”她开口时的温度比雪花更冷。
gin默然。
他时常怒于她的平静,如今又觉得,这份平静是针对别人时,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