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随父出征,便大破敌军。此后领兵数十载,更是从未有过一次败绩,被西楚百姓视做常胜将军。只是近几年来,他年事已高,不再领兵。西楚派出此人,莫非是当真打算以江南为突破口,长驱直入,直取京城?秦昭昭淡淡道:“他们既然索要东方先生的尸身,交给他们便是了。”
沐星听她说得轻巧,脸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郡主……东方先生……”秦昭昭看她吞吞吐吐,心中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问道:“怎么了?”
“郡主……昨日,阿飞便是因为东方先生的尸身才和雷老将军冲突的……”“阿飞领命去安葬东方先生,但是却被雷老将军拦下了……”“雷老将军将东方先生和其余几个侍卫……枭首示众!”
听着沐星的话,秦昭昭的眉微微挑了挑。雷破海就算是为了鼓舞我军士气,此举也实在是大大的不妥!“雷老将军……还剔掉了东方先生的须发……将他们的头颅……送回了西楚…!”
“如今,东方先生几人的尸骨……被雷老将军挂在了城墙上,说是壮我军声威!”
什么!雷破海竟然做出这等事!此举,无疑是狠狠地将一记耳光打在了西楚大军的脸上!难怪萧策会大发雷霆!秦昭昭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了起来。这雷破海已经到了知命之年,怎么做事还是这般不计后果!他这般的行径,摆明了是要和西楚大军不死不休!阿飞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见到秦昭昭脸上这为难的神情,惭愧道:“郡主……都是阿飞无用,没能完成您的嘱托……”秦昭昭挥了挥手,将他重新按在了床上:“你已经尽力了,雷破海一意孤行,你人微言轻,也奈何不了他。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养好伤。”
秦昭昭定了定神,追问道:“雷将军现在何处?”
“回郡主,雷老将军正在调兵遣将,正要出城迎敌!”
秦昭昭皱起眉头,低声吩咐道:“沐星,随我来!”
她倒是要去当面问问雷破海,这般急躁冒进,到底将江南百姓置于何地!三军阵前,雷破海换上了一身戎装,战甲金光闪闪,好不威风。“诸位!今日,西楚已经欺上了门来,我们东陆男儿岂能这般任人欺侮?且随我杀出去!将他们尽数剿灭!杀到西楚王庭去,将那小皇帝从龙椅上拉下来!”
兵士们见他这般激动,不由得也全都被鼓起了斗志,纷纷叫道:“杀到西楚去!将西楚变成我东陆版图!”
秦昭昭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道:“雷老将军好大的威风!”
雷破海没想到秦昭昭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她那一副冷淡的模样,便知道,她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东方凌之事。“昭儿,你一介女流之辈,便莫要过问这些打打杀杀之事了,你便安心留在城中,放心,我定会替你父亲保护好你的!”
秦昭昭实在不喜他这副仗着自己是长辈,便自作主张的模样,反问道:“如何保护?靠着砍下大儒的头颅,激怒敌军的方式么?”
“昭儿,不可胡言乱语!”
雷破海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了起来。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些意外。城外的那几具尸首,不是混入城中的西楚细作么?可是怎么听郡主的话,似乎并非如此?雷破海生怕秦昭昭说出更多内情。昨日宴会上并没有几个人,又大多是他的心腹,只要秦昭昭和黎烨不出面,便无人会揭穿他的所作所为。纵然西楚那边说尸首是东方凌,只要他一口咬定,这不过是混入城中的细作,三千将士便自然会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斩杀来使之事,毕竟说出去不好听,他只是想着经此一役,名垂青史,自然不能留下一丝败笔和话柄。“昭儿,你不要再阻拦了!这般怯懦,像什么样子?对手已经欺上了门来,我们焉有闭门不出,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我意已决,诸位将士,随我出城!”
“昭儿,若是你当真想为这江南城出一份力,便留在城中守着老弱病残吧!”
他不再理会秦昭昭,径直打马而出。秦昭昭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隐约有些不安。雷破海执意主战,究竟心中打着什么算盘?黎烨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淡淡道:“雷破海急功近利,此战只怕不会太顺利。”
秦昭昭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你可记得,此前,西楚和东陆之间的最后一战?”
秦昭昭还在京中的时候,平素最喜欢的,便是窝在御书房中查阅典籍。虽然此战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旧事,可是她却还是很快便想了起来。当西楚与东陆在边陲小镇栾城开战,雷破海领兵,势如破竹。栾城位于深山之中,地形险要,易守难攻,雷破海大军难以推进,只得将栾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眼看城中守军便要弹尽粮绝,弃城投降,萧策却在这时领援兵而来。他不过只是带着一支千人小队,便奇袭了雷破海的大营,烧毁了所有粮草。雷破海无奈,只得退兵,这才解了栾城之围。后来,两国和谈,西楚从此闭关自守,雷破海也卸了军权,受封定国公,回京颐养天年。“你的意思是,雷破海是在要为当年的惨败报一箭之仇?”
见黎烨缓缓地点了点头,秦昭昭心中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