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山这一番慷慨陈词,让城中的百姓们不由得全都有些心生敬意。“昭儿,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的道理,难道你全都忘记了么?”
秦观山见到百姓们似乎已经开始有些偏向了自己这边,心中不由得开始有些暗暗得意了起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语重心长地开了口。百姓们听秦观山这样说,一个个脸上的神情更是动容。秦相不愧是宅心仁厚的一代大儒!这等心怀天下,平易近人,又将所有百姓一视同仁的风范,实在是令人折服!一边这样想着,他们看向秦观山的神情中,也多了几分敬重。那死士闻言,也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郡主,小人的确是东陆人,绝对不会是西楚的细作!小人自幼就在广陵城中长大,您不信的话,派人一查就知道了!”
“是啊,郡主,我家老婆子的娘家便在广陵城中,我能作证,这小哥现在说的就是广陵话。”
正在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人叫了一声。“大将军也来了!”
秦昭昭转过头去,果然只见到黎烨站在不远处,用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那死士。“此人我识得,的确是广陵城守将,我出身行伍,之前,也曾经和此人并肩作战。他定然不会是什么西楚细作,将他留下来吧!”
秦昭昭万万没想到,黎烨竟然也会站在此人这边。“好了昭儿,既然也有百姓和大将军作证,此人的身上又有令牌,你就不要多疑了,不要伤了百姓们的心。”
秦观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黎烨会帮自己说话。这死士少年时便一直被他养在身边,怎么可能和黎烨同袍?虽然不明白黎烨的葫芦里现在卖的是什么药,可是,他却还是见风使舵,一锤定音。秦昭昭无奈,却无力回天,也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秦观山的心中一喜,可是却还是不动声色,故意问起了秦昭昭剿灭西楚残兵之事。“昭儿,你可选好了出城迎敌的人马?”
秦昭昭原本就根本不情不愿,又怎么可能会尽心竭力地排兵布阵?见她沉吟不语,秦观山心中更是一股无名火起!这秦昭昭,真是愈发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了!只是,如今当着这些江南百姓,他自然不能大发雷霆,破坏了自己刚刚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那宅心仁厚的形象。“昭儿,看你言辞闪烁,是不是太累了,所以一时之间没想好该如何排兵布阵?”
秦观山面露关切之色,也不等秦昭昭回答,就径直站在了人群中间,朗声道:“诸位江南的兄弟姐妹们,如今国难当头,你们可愿意保家卫国,去剿灭了那些西楚恶狼?”
“老夫为官数十载,不愿见到生灵涂炭,所以这才和皇上主动请缨,来到江南监军。纵然会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老夫亦知道,如今各位已经是人困马乏,可是,西楚士兵们也同样到了强弩之末,只要我们现在冲出去,剿灭了他们的残兵,便能彻底免除后顾之忧,此战,功在千秋!”
“谁愿意随我一同出征!”
这些民兵们见到秦观山这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丞相,如今也提起了宝剑,身先士卒地站在了众人中央,不由得全都有些动容。昭华郡主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秦相爷也当众立誓,以身许国,相府满门忠烈,果然名不虚传!百姓们受到了秦观山的感召,一个个倒是全都激动了起来,争先恐后道:“相爷,我愿意随您一同出征!”
秦观山清点了一下人数,倒是刚好凑足了一支千人队,这才气定神闲地看着秦昭昭。秦昭昭原本还想说些什么阻止,可是秦观山却已经转过头去看着刚刚的那民兵首领。“这些民兵们就交给你了!本相相信,你一定会不辱使命的!”
“等你凯旋归来,本想定然会将此战的功绩全都如是禀告给皇上,到时候,你便能封侯拜相,功成名就!”
那民兵首领受宠若惊地看着秦观山,可是心中却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父亲,此战事关紧要,只是让城中的民兵带兵,恐怕不够稳妥……”秦观山料到了秦昭昭会这样说,他对那死士使了个眼色。果然,只见到那死士郑重其事地跪在了地上。“相爷,郡主,小人不才,之前在广陵军中,也是个小小的将领,小人愿意担任这支奇袭军的前锋!”
“不可!你若是西楚的细作,便会让所有民兵有去无回!”
秦昭昭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郡主……我只是想为那些牺牲的兄弟们报仇!并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我们之前和西楚军交过手,非常清楚他们的战术,若是小人领兵的话,便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那死士言辞恳切,更是将自己的头磕得渗出了鲜血来,让在场的百姓们不由得全都有些不忍心。“郡主,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郡主您师从白衣毒仙,若是您当真信不过我的话,给我下毒,控制我也行!等我凯旋归来,您再为我解毒!”
秦昭昭紧紧皱起了自己的眉头。秦观山的眼神中闪现了一丝动容,亲自动手,将这死士扶了起来。“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东陆向来是礼仪之邦,哪有用毒控制仁人志士的道理!本相同意了!”
百姓们见事情尘埃落定,便全都散去了,涉月跟在秦昭昭的身边,愤愤不平道:“这个广陵军到底是什么人!”
“他看起来好像忠心耿耿,为了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说出的话,却全都是将郡主您往绝路上逼!”
“若是郡主您真的给他下毒了,这城中的百姓们会怎么想您啊!肯定会将您当成是心如蛇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涉月越说越生气,一张小脸也涨的通红。秦昭昭的脸上缓缓浮现了一丝苦笑。涉月心思简单,并不擅长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事,连她都能看出,那广陵军的话说得句句都是在针对自己,可是,父亲何等精明的人,却竟然仿佛浑然不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