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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重审判未料出是非(1 / 1)

第二日,燕夫人终究还是带了人往关押阿雀的那处去审人,彼时门口负责看守的人仍旧宿醉,哪里顾得上其他,通通倚靠着回廊,睡的舒舒坦坦,恨不能将呼噜打的震天响,玲珑见状便知不妙,紧着悄悄觑了燕夫人一眼——果真见她面露不悦起来。“还不快点起来!”

玲珑赶在燕夫人前面朝着众人喊了一嗓子,而后便见有人懵懂睁眼,不自觉口中抱怨起来,“谁呀…谁坏老子的美梦……”这明显就是醉死过去,如何看得清来者是谁?玲珑二话不说便往前几步,抬手不留情面给了那碎嘴刁奴一个巴掌,终究算是将人给打的清清醒醒起来,彼时脸上发痛,手又不觉往面颊上头一扶,眼睛大睁过,方看清眼前是燕夫人跟前儿的玲珑姑娘,吓得那人屁滚尿流,险些从廊凳上头跌落下来。“小的醉了,小的醉了…请姑娘恕罪,恕罪啊姑娘……”当下那家伙还扶着火辣辣发痛的脸颊,一壁往后退了退身子,一两个全都拽了起来,众人都道不好,纷纷两腿一弯跪了一地,只听玲珑冷哼一声,甩袖言道,“恕罪?你们倒不该求本姑娘恕你们的罪,倒该瞧瞧夫人想不想要恕你们的罪!”

“夫……”众家仆中有一个胆大的,也兴许是方才挨了打学的乖觉了三分,二话不说便跪着往前蹭了几步,抬手就想去抱住燕夫人的裙角,不料被燕夫人抬腿就是一脚,踢的眼前发懵,整个人跪伏在地上不停磕着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夫人……!”

此刻燕夫人心中本就烦闷不堪,加上连日来事情多而繁杂,心情不畅也就罢了,还赶上头风病发,日日夜夜不得安枕,添了脚底下这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岂非撞上了剑端枪口?当下便也甩袖,直接朝着玲珑出言唤道,“玲珑!还不将这几个倚靠不住的狗东西全都打了出去,让他们日夜守着里面的人,竟然喝的一身酒气,连本夫人来了都瞧不见听不出,留着何用,统统给我打发了出去!”

玲珑闻言立刻乖顺的点了点头,抬手招呼其他家丁来,只吩咐将他们都给赶出去,不料话才说道一半,燕夫人便分外不解气的补充道,“一人打上三十板子!让家中所有奴才都给我滚出来观刑!我倒要瞧瞧谁还敢如此胆大妄为日夜吃酒赌钱!”

“是……”眼看着燕夫人生了这么大的气,玲珑心里自然也明白:不过是他们几个倒霉,好死不死赶上了燕夫人‘大发雷霆’之时,如何还能讨得到一点半点的好处?尽管此刻几人纷纷围拢上来,祈求着燕夫人饶命一类,却根本挡不住燕夫人滔天涌上的怒火。“全都给我拉出去!”

玲珑眼刀一飞,身侧预备着的众人便明白过来,纷纷涌上来,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个醉酒的家丁给‘请’了出去,彼时就见燕夫人袖风一甩,大步往门前走去,却堪堪在正中停下了步子,颇生几分犹疑不前——……“夫人…不进去么?”

待到玲珑将那几人打发下去,又吩咐人好好看守关押,才急匆匆走到燕夫人跟前儿来如是问道。此刻玲珑心中也生出几分不安来:毕竟这看守之人都结结实实醉了一夜,如何能,看的好人呢?若是里头的人出了什么不测——这案子可就当真变成无头公案了。面对玲珑的询问,燕夫人久久沉默,始终未曾说出些什么,只是犹豫着,低了低眉眼,叹息一声,“开门罢。”

也许在那时,燕夫人就已经心中有数:自己今日才来,恐怕是早已经迟了——又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是有心留给了她时间。在真相和脸面之间,燕夫人实在不能不选择脸面,她真正在乎的人并非是许秋月,而是她自己。没有人愿意将这般**的东西展示给不相干的众人欣赏——就连街上依靠乞讨艰难求生的乞丐都残存着些许的尊严,更何况养尊处优习惯了的燕夫人之流呢?……在这声沉闷悠长的叹息之中,玲珑便已经将燕夫人心中所想看的通透,可她什么都没说:长久地侍奉在侧教会玲珑一个看似浅显却很少有人能懂的道理,那便是主子的心思,作为一个奴才大可装作不知。他们需要的并非是所谓的理解,而是——顺从。……于是玲珑不过是应声将木门上的铜锁打开,伴随着‘喀拉’一声,放开了所有禁锢与阴沉,木门轻启,晨间的阳光便亮堂堂的照射进去,试图将所有被月光洗刷过的阴暗看个清明,却没有人记得前去追寻已经尽数消散的真相……阿雀仍旧蜷缩在房间的一角,眼神已然空洞无果,仿佛超脱于俗世一般,什么都情绪都看不出,只是在太阳光第一次照耀进房间的一刻,不受控制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燕夫人的眉头不自觉皱了皱,她知道,事情恐怕已经在按照她所预料的方向发展:阿雀即便未曾被送去见阎王爷,但话,恐怕是一句也问不出来了。玲珑却显见的慌了神,她匆匆跑到阿雀蜷缩的角落,蹲下身子去询问阿雀为何如此模样,“阿雀?阿雀你说话呀,这是怎么了…他们没有给你饭吃?他们打你了?”

“啊…啊啊啊……”尽管阿雀已经非常努力,但她开合的唇齿却只能发出备显无助的单音节词汇,甚至只有支支吾吾的几声‘啊’,她的目光终于在看见玲珑的眼睛的那一刻变得亮了亮,可是很快,就又一次暗淡了下去,“啊……啊……”“阿雀……”玲珑也算是在官府之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大丫头,她浸淫多年,不知看过了多少狠毒的妇人手段——就算燕府并没有人需要借此与燕夫人分庭抗礼,却也不代表别家没有这般难念的经文,她还记得,自己从前就常常听燕夫人说起过,隔壁王侍郎家的夫人便趁夜毒哑了一个因为歌喉好听而被侍郎带回家中的娼妓——她明白,阿雀此刻的命运也恐怕与那个娼妓,一般无二。……就算确定了真相,玲珑也只能无助的转过头去,仰面望着燕夫人,分外绝望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告诉她,“夫人…阿雀她……”“她哑了。”

玲珑的话尚且不曾说完,燕夫人面上的神色便已经恢复如常,她分外淡定的望着玲珑,又微一转眸瞧了一眼阿雀,继而便低了低头,抬手替自己整了整衣袖上的绣纹,“我知道,不必你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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