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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欲成此计,怕要你毁容(1 / 1)

借着隔日便能入宫的便利,越昭然又一次见到了阿史那媛——说来也是皇后与阿史那媛打好了基础,才让她二人相见来的如此容易,幸而无需什么留得下把柄的书信联络,不但容易被皇帝的人拦截,还容易留下‘罪证’,成了更为麻烦的证据。彼时越昭然喝下一口茶,徐徐缓缓的将方才所言尽数总成了一句,“欲成此计,恐怕要王女委屈委屈,‘自毁容貌’了。”

阿史那媛面上神色倒不甚害怕——甚至连一点点犹豫都没有,可是越昭然分明看的出来,对于自己所言的计策,这位突厥王女的脸上总归是写满了质疑的。这倒是让越昭然想象之中,意料之外了。许久的沉默之后,阿史那媛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两指弯成一个小圈儿,只用剩下的三指在身侧小几桌面上不停地轻轻敲打,发出‘笃’、‘笃’的几声。在越昭然所坐的位置看过去,只能清楚的见到阿史那媛的一个侧面,她的面上神色有几分凝重,很是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如今这幅场景之下,由是想着,越昭然便有几分猜不透彻阿史那媛的心思了:若是觉得此计可行,大可直接同意,若是不行,便也该当讲出来,好让彼此有个商量的空间。如此沉默不言,终归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不行。”

很是直截了当的一声,倒是叫越昭然误以为是阿史那媛的声音了——只可惜,并非是她,而是诺娜。越昭然顺着声音抬起头来,才见诺娜手中端了茶托,上面端然摆着两杯茶,用的并非是往日的白瓷杯盏,反而换了两个紫砂的——越昭然饶有兴味的眯了眯眸子,是为着那两只新奇的茶杯,更是为了诺娜的一声不行。阿史那媛也在诺娜的声音中停下了手中敲打桌面的动作,转而徐徐添上一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殿外守着么。”

——这并非问句,却也在尾音那处添上了三分上扬的弧度,只是并不算高,只是稍稍提起了一个带着弧度的圆角,仿佛说话人的本意只是想要给这句平白无趣的话尾添上三分趣味罢了。“奴方才去为王女斟茶,不料在门边听见了越先生所言——”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诺娜的眼睛动了动,是有些心虚的,飘向了越昭然所在的方向,于是换来阿史那媛沉沉地一声‘嗯’,是示意诺娜再说下去的意思,“奴觉得越先生方才所言是行不通的。”

诺娜毕竟是照顾阿史那媛的老人了,就算阿史那媛不说,越昭然也依稀能够明白这个诺娜对于她的意义,大抵如同翠翘之于自己、玲珑之于燕夫人,由此所见,可窥一斑。于是他也并不怎么太过意外——是说诺娜如今敢于直接同阿史那媛分辨办法行不行这件事。越昭然并没有说话,现下不是他该插嘴的时候,想必这突厥王女主仆之间,还有事情要聊,有时候,给予自己的合作伙伴足够的尊重,也是这次合作能否最终成行的关键。“需要我出去吗?”

他的声音响起来,很明显是朝着阿史那媛问的。可是阿史那媛并没有说话,只是徐徐抬手,朝着越昭然摆了摆,那意思应当是,‘不必’。——越昭然如此猜测着,而后缩回了原本已经想要起身的动作,在不动声色之间,微微耸了耸肩。女人也是麻烦东西——越昭然如是在心内想到,却忘了自己此刻也算的上是‘女儿身’。……“怎么行不通,说说你的想法。”

阿史那媛朝着诺娜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些,又叫人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只说一句,“我今日不喝茶了。怎么又把这一对杯取了出来。”

阿史那媛微微侧了侧身子,只将手中一只软白狐毛的皮尉一角捏了捏,而后很是认真的低下头,像要细细将那段白狐皮看的清清楚楚一般——现下也并非是适合使用皮尉的时节,可阿史那媛却总爱捏着它,对于这件事,越昭然看的很清楚,却从来没有过问。这并不是合作伙伴应该过分关心的部分。诺娜顺着阿史那媛所言,一壁抬了步子,一壁开口说道,“奴知道,现下王女同越先生在商量的是如何重返突厥的大事,可是奴方才听了两句,觉得‘水土不服’这件事实在太过轻巧,难不成你们中原就没有个能够根治水土不服的大夫了吗?”

说完,诺娜便皱着眉头朝越昭然看了一眼——彼时她已经走到了阿史那媛的身边,一盏茶落定,才又堪堪续上后话,“喝些茶罢,紫砂杯保热,奴知道,您同越先生要谈许久。”

“嗯,只是我今日不甚想喝茶……”阿史那媛抬手揉了揉眉心,显然是因为昨夜没睡好的缘故,所以才会面露不快。诺娜朝人投去担忧的一眼,而后才又对着越昭然说道,“况且,越先生竟然要给王女毁容?这是决然不可的,再说了,难不成你们的皇帝要将我们王女留下,只是因为我们王女生的好看吗?可见毁容也无法解决问题,只不过是您的猜测罢了。”

果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姑娘——越昭然不由得低首轻笑一声,而后才抬手拊掌,轻拍了两下,是真心为诺娜鼓掌的意思。“诺娜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

越昭然出言解释道,“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让王女真的拿刀子往脸上划上两刀的那种毁容——只是有的水土不服病症会表现在脸上,比如起些小红点,又或者风疹一般。难不成我要真的叫突厥王女回了乡也嫁不出么?”

兴许是越昭然的话音太过轻松,一日未曾露出过笑容的阿史那媛也跟着弯了弯唇,这才缓缓抬眼看向诺娜,一壁罕见的柔柔说道,“是你担忧过甚了,诺娜。不过你有句话倒是没说错,这么大的中原,难道连个能够根治水土不服的大夫都没有吗?”

“并非没有。”

越昭然据实以答,终归深深叹息一声,才又说道,“所以今日才要与王女来商议,如何行事才能让王女看上去得了永不能根治的‘水土不服’,只有离开了中原京城、回到突厥,才能够更好的获得治疗。”

“永远不能根治的水土不服?”

阿史那媛皱了皱眉头,终归不解的如是问道。其实在越昭然的想法之中,这事儿倒是也不难解决,最难的部分,不过是害怕阿史那媛千金贵体,不愿意自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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