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诺娜的故事讲的越昭然是叫一个心惊胆战,但是越昭然还是非常迅速的抓住了这个故事之中的重点,那便是阿史那媛的病虽然难治,而且发起来很是吓人,但是却也并非是无药可治的,至于诺娜口中的这个偏方,不就是所有事情的症结关键所在吗?所以越昭然还是在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近人情的情况下,抬手打断了诺娜的话,“那个,我想问一下,既然已经找到了能够治疗王女敏症的偏方,不就恰恰好说明,王女的病并非是无药可救,那么我们只需要提前找好这种偏方之中所需要的药材,然后将药配好留给王女,以备不时之需不就可以了吗……这样的话,诺娜你好像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吧?”
“越先生您有所不知,这药,说来容易,做起来可麻烦的很。”
诺娜面露难色,却也增添了越昭然的不解:从来医药配方,再难求逃不过‘贵重’二字,而别说阿史那媛是王女,这京城之中能找到的药品,恐怕还没有燕越二府买不起的,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将一个丫头急成这副模样呢?“此话怎讲?”
越昭然犹豫开口,终究要先给诺娜吃个定心丸,“你放心,只要是你能说得出名字来的药草,我都会给你找到,就算我找不到,咱们也大可以借陛下与皇后娘娘之手,去遍寻天下名士名医,绝对不会让突厥王女真的以身犯险的。”
“奴并非不相信您,只是这药方不是贵在难寻,而是只有突厥有。这千里迢迢的,如何能够运送而来?倒也不怕将那药的名字说出来与您听,只是想必您未曾听过见过,也是有的。这偏方之中最重的一味药叫做草枕,是突厥才有的一种药草。生在苦寒之地,饶是当年,也不过偶见一个行脚大夫——是王上命人将他带来,这才救下了王女的命。”
越昭然听了这草药的名字,果真无甚印象——虽然越昭然不精医道,但也多少读过几本医书,稀奇古怪的药品也多半仗着家中‘权势’,看的差不多,可这‘草枕’二字,还当真难住了越昭然……“草枕……”越昭然沉吟开口,将这两个字反复在嘴巴里嚼念两遍,可仍旧没有任何头绪,只好徐徐说道,“确然是我不曾听过的一种药,只是…中原地大物博,未必就寻找不到这种草药啊。”
“您要以王女的性命去犯险,奴是万万不肯的。除非您当下便可以寻得这种草药,配置出能保证王女性命无虞的药方子来,那奴才肯让王女听从您的安排去吃花生。”
只观诺娜神色坚定的模样,越昭然就知道此举能成的可能性恐怕小的可怕,由是也不敢夸下海口,只能慢吞吞添上一句,“这……诺娜姑娘这算是为难我了。不过,这事儿也不急,不如我回去先遣人去四处搜寻搜寻这一味叫做草枕的药草,而后若有结果,咱们再议。若是当真遍寻不得,咱们再另谋出路嘛,别着急,别着急哈……”越昭然这话说的确然有几分模棱两可,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谁也不好当下便夸海口,说自己一定能找到这味其他人眼中非常难得的药草不是?可就在越昭然以为此事能够就此暂时画上一个句号的时候,阿史那媛却又突然开口说话了,“谁说不急,这事儿恐怕不能再拖下去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越昭然和诺娜都朝着阿史那媛投去了犹豫质疑的目光,越昭然倒是不奇怪,可是连诺娜都不明白阿史那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可就真的让人有几分害怕了。“昨天晚上,中原的皇帝已经同我说了此事。”
阿史那媛缓缓站起来,走到越昭然身侧才停下来,继而将后话续的完全,“虽然没有直接言明,我也有所拒绝,但我不难听的出来,他已经为我选好了所谓的人选——预备将此事告知我的哥哥了。”
“当真?!”
越昭然猛然站了起来,面上是不需多说便能看的清楚的讶异,反观阿史那媛,作为此时此刻的话题中心,她却显得分外淡然和平静起来,“我骗你做什么?坐下吧。”
阿史那媛抬手轻轻拍了拍越昭然的肩膀,继而才看着人重新落座,再度说道,“其实会有今天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在不知会我一声的情况下就帮我安排婚事吧。当然,我也相信他做的出来——只不过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不会做的太绝罢了。”
她徐徐往前踱步,走到窗前便停了下来。望着阿史那媛的背影,越昭然只能看见她微微仰起的脖颈,从她的动作之中,也能依稀窥探出她此刻眼神投去的方向,应当就是不远处的太阳——发出微光的地方。“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我倒是觉得,越先生的法子不错。再说了,不将假戏做的真一点,如何能够骗过你们中原英明神武的帝王呢?”
虽然阿史那媛这样说了,可是越昭然却莫名自心间生出了三分凉薄:说不清这情绪到底来自于何方,兴许只是在为这个可怜的姑娘感到难过罢了。但他开口之时,却显得很是决然,“不行,我的这个主意也不过是个想法雏形罢了,若要王女涉险,终究还是不够完善的。”
脑内飞速思考一瞬,越昭然才开口问道,“若是陛下真将此消息传往突厥,依照王女去看,你的王兄是否会答应陛下的和亲请求?”
“哥哥一定不会舍得将我留在中原!”
阿史那媛很是果断的说完,却又兀自皱了眉头,轻声笑了,“当然,和亲也许是有可能的,只是,他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中原。你们的皇帝想得到用这样卑鄙的方法和手段留住我当人质,难道我的哥哥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女人极度轻蔑的笑意荡开,让越昭然感觉到了些许的不愉快——但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的,也许这便是不能到肉的痛感,总是很快就会被人遗忘而后揭过的。“既然王女如此肯定,那我们便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只要你的哥哥还愿意留下你,那么我们的时间就还有,不要怕。”
越昭然站起来,同阿史那媛并肩站在窗边,也仰头看了看阿史那媛此刻能够看到的太阳。“我会帮你,让你离开这里的。”
他的话音落下,虽然不过是虚无泡影,却也莫名给阿史那媛添了三分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