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和翠翘约定好的老地方放下了属于两人之间的记号。——翠翘每天都会派个人过来看一眼,只要发现了那人的记号,就会赶到两人约定见面的地方,去找这个信使传递应有的消息。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信使一路快马狂奔,实在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竟然还跟上了一个速度非常快的小尾巴——没错,那便是突厥王室派出的暗卫,他一直悄声隐匿在信使的身后,一路尾随着信使来到了京中。记号放好的第二天,信使终于在京中槐花胡同儿的左起第三条小巷子里面看到了翠翘久违的面孔……他急急忙忙将身上的草垛往下抖了抖,紧着提步跑到翠翘身边,整个人还喘个不停,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你可算是来了,快点,快点把尾款给我——”翠翘见他这副模样,自然会觉得奇怪,而且他的脸上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几道伤口?像是未曾好好处理过,还有凝结了一块块的红色血迹,说来倒是挺吓人的。不过翠翘此刻已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功夫去关怀他脸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她只是有些疑惑的皱紧了眉头,如是问上一句,“你慌什么呢,后面有人在追你不成?”
说完了这话,翠翘便当真十分警惕的朝着那人身后看了看——只可惜,暗卫身手灵敏,又受过十分专业的训练,自然能够非常迅速的躲过了翠翘探究的眼睛。她终究不过是打个照面一样,将所有有用的信息全都隔绝在外了。“哎呀,你就别管了——做完这单我就不做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你也别找我了!”
那人见翠翘犹犹豫豫的不肯拿出钱袋子来,自然还是有些不乐意的,于是又忍不住去催促一声,“快点,钱呢?”
其实翠翘本来倒是不怎么好奇的,可是偏偏,这信使今天的反应,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于是翠翘反倒在他的催促声之中,将拿着钱袋子的手往背后一揣,继而又摇头说道,“不行,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可不能将尾款给你,万一你是没送到信,要跑路了怎么办?!而且你以后为什么不做了?你也得给我说明白才行!”
“我说这个小姑娘,您怎么操心事这么多呢?!”
信使头上生生憋出了一头细汗来,半晌才又很是不耐烦的摇着头,急的都开始跺脚了,“求你,当我求你了成不成,这钱快给我——我真的得走。”
“不说,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翠翘惯来是个泼皮姑娘,如今独自在小巷子里面对上个男人,竟然也一样全无惧色,仍旧我行我素,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十分随性和自然——当然了,很可能在别人看来就是缺根筋的表现吧!那信使实在拿翠翘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把手一摊,十分无奈的说道,“我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偏生就摊上了你们这家的生意,我自己还觉得奇怪呢——才到了突厥就被人家给抓起来打了一顿,还在牢里面关了一夜,实在叫人难受的不得了!”
这话怎么让翠翘有几分越听越糊涂起来,为何送了自家的信,就要被人抓起来?只见她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一五一十告诉我,我也回去问问我家主子呀!”
这下可轮到翠翘着急了,毕竟此事可大可小,自家主子平日里做的都是些跟皇朝大事相关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奇怪诡异的情况,自己却不能帮他们提前发现,恐怕是少不了麻烦才是的。信使也只好深深叹息了一声,这才如是将在突厥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给你家送封信,就被人家当成是乱臣贼子了,还问我是不是中原派去的间谍奸细——我可真是有苦难言,辨白了好一会儿,还是被人打进了大牢,好在命大福大,终究还是叫人家给放了出来,你倒是也该问问你家主子,送的到底是封什么宝贝信,这样的要人性命起来?”
送了什么信——?自然是重要的信啊,翠翘抿唇想了想,才觉得这事儿实在不对劲,自家主子与突厥王女,不是盟友么?如何到了盟友的地界上,还要被人怀疑成是间谍奸细起来……“诶,我说,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钱,该给了吧?”
信使见翠翘又不知为何发起了呆来,自然就着急了,抬手在翠翘眼前晃了晃,这才又一次催促道,“行了行了,快点儿吧,将钱给我,我也该走了——只怕这次不光是突厥不能再去了,就连这京城,我也呆不住了!”
“你……”翠翘虽然还是心有戚戚,可是看这人的样子,也知道恐怕是问不出什么的,于是便只好叹息一声,抬手将尾款塞进了那信使的手中,“那你一路平安叭!”
说完了这句不怎么走心的‘祝福’,翠翘便拔腿就跑——她得快些将这个情况告诉给越昭然听听才行啊!……在快速奔跑的翠翘身后,自然也少不了那个一路尾随的影子——他便像是一阵风一般,来去无痕迹的,穿梭在每一个人的背后,若非不晓得他在,实在要被吓死才对。只是此刻的翠翘也无心关注这么多,多少吸引力,皆被心中揣着的秘密给吸引了去。月色尚未攀爬上柳梢头,翠翘便十分不淡然的对着越昭然连比划带说起来,“您不知道,帮我们往突厥送信的那个人,被,被抓了,被人给抓了!”
翠翘一路跑过来,说话难免还是有几分大喘气的,彼时倒是越昭然生出了几分‘怜香惜玉’来,一壁搁下手中茶盏,一壁笑眯眯地歪了歪脑袋,对着翠翘劝说上一句,“你急什么,慢慢说——”难道越昭然一点也不知道着急?翠翘实在气的不行——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未曾说清楚的缘故,叫越昭然一心一意以为她不过是在讲笑话。越昭然摇了摇头,终究又一次望着翠翘有点不对劲的小表情问道,“那信使到底怎么了,被抓了又是个什么意思,你今日如约见他,失败了?没见到?”
“不不不,我见到了!而且我还……”翠翘突然害怕隔墙有耳一般,十分神秘了睁大了眼睛,一边往越昭然身旁凑一凑,低声说道,“而且我还,听他说了他在突厥发生的事情,应该就是有关于咱们那封信的事……”“关于我们的信?”
这话确然让越昭然生出了几分兴趣——当然,也很可能就是一种嗅觉本能,让他明白此事确实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