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句话让越昭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脸上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变了，哪里变了，是变得不像从前了吗？”
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越昭然的神色在阴云的笼罩下也变得神色不明。“不是，”燕云柳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过去的越昭然，好似被什么奇奇怪怪的梦魇给捉住了，困在自己的一片天地中，无人能走进去，你亦出不来。好似傀儡一般过活着每天，很少能看见你的笑颜。即使有，那也是强行的假笑。”
好似回到了从前，燕云柳的语气中都多了一抹的惆怅。“现在的你，与过去的你全然不一样了。你好像放下了什么负担似的，又好似成为了你心目中的自己，这般的无拘无束，快活逍遥，任何的伦理道德都不能成为制约你的因素。”
燕云柳望着越昭然的双眸中，如同浩瀚明月，璀璨夺目。“相比于过去，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终于肯把内心话语吐露出来的燕云柳，不其然地获得了越昭然温暖的怀抱。越昭然狠狠地抱住面前的人，不肯放手一秒，好似她会随风远去一般。只见越昭然低头，在燕云柳耳边低声诉说着，“那么，你愿意陪我在西北，东山再起吗？我们将在那里定居，生活，生子，过活一辈子。西北是我们新的栖息地，更是我们未来的宏图伟业。征服了西北，亦平复了圣上的心思。”
“哦，”燕云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你说的，武将也能成全你的心思，竟然是被你用在了这个上面。”
“是啊，我已经想通了，”越昭然眼前好似武官将领指点江山一般，将一副地形的战略图缓缓展开，“西北虽然是中原临近边境的地方，但是它早就被人遗忘在记忆之外。能留在那里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壮丁和勇士。”
“我们可以带领他们先改造桑田，种上宜人的果蔬，解决温饱问题。再从中抽取一部分百姓，进行训练，形成西北防护军，自给自足，也足以使得西北繁荣一阵了。”
越昭然的计划是满打满算，未曾出现过一丝的纰漏。也正因为这般的完美，而让燕云柳摇头否定，“不对，你没有考虑到百姓的意愿，你是新官，如何让百姓听从你的命令。西北气候变化多端，到底是什么果蔬足以对抗这诡异的变化，你皆没有算入你的计划之中。”
听闻了燕云柳的意见，越昭然的脸上散发出一种崇拜的光芒，他眼睛大睁地望着燕云柳，嘴巴都快要吞下一个鸡蛋了他把勤学苦问发挥到最大的极致。“你是如何想到的那么多的？而且有很多，确确实实是我应当考虑进去的！哎，终究是我粗心大意，未曾把他们细致的划分。”
“我就说你是读书读傻了！”
见着越昭然这般惊愕的模样，燕云柳又哪里会放过此时嘲讽越昭然的机会。她哈哈大笑，拍了拍越昭然的肩膀，虽然是安慰的动作，却让燕云柳徒然间生出了调笑的意味。“你要是想了解一个地区，仅仅凭借着书本上的知识，是不能起到一丁点的实际性的作用的。书本不过是你的辅助工具，只有去那个地方亲身体验一番，你才知道那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语重心长地说出自己见解的燕云柳，在越昭然肃然起敬的目光中毫无任何的动作，“我相信，等你到了西北之后，一定会有与现在全然不同的认识。若是你居住在几名农户的家里，更能切身体味到他们心中的真正的需求。”
虽然没有天生读书的头脑，可是燕云柳办起事情来依旧是那么井井有条。她一丝不苟地分析着当前的现状，又是信誓旦旦的为越昭然不断地提供新的思路。收货颇丰的越昭然感觉到自己的知识再一次感受到了充盈，在兴奋的劲头正是浓郁，他兴致勃勃地问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明白的道理？”
“不是，”说到这里，燕云柳那原本毫无波澜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可是，她的松动是悲伤的，仿佛那深深埋藏的悲戚全部如同洪水喷发一样，是尽然地喷射而出，“是爹告诉我的。”
好似把回忆装进了梦的摇篮，搭载着名为过去的河流晃晃悠悠地远去了。燕云柳好似透过面前的池塘，把自己的倒影想象成远在天边的燕老将军的模样。“爹跟我讲，什么事情万万不能犯了纸上谈兵的忌讳，都需要切身去体味，去感受。等到那个时候，你收获到的，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燕云柳说着，好似感受到了越昭然目光中的凝重，她特意牵扯出了一丝笑容，可是笑容怎么看都是含着苦涩的意味。“燕云柳，你实话与我说，是不是燕老将军，真的是我所想的那样。”
聪慧如同越昭然，他不用过多的思量就猜出了其中的缘由。“嗯，”燕云柳也没有要特意隐瞒越昭然的心思，她淡淡地点头承认了事实，“不过，娘亲与我说，爹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是引以为戒的事情，教我莫要走了爹的老路。”
“每个人生于世上，都会犯错。圣上难道没有犯过错吗，你自小到大都是完美无瑕的吗？燕云柳，人无完人，更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说法。就如同你娘亲说的那样，把错误引以为戒，不再犯，是对错误最好的回报。”
“是啊，你说的极是，”燕云柳笑了，一阵微风吹过，搅乱了池塘的春水，“希望，燕老将军的嫡女，不会让燕老将军失望。”
“一定会的。”
看到燕云柳重新振作起来，越昭然的心中又何尝不欢喜呢？在池塘春水旁，已经将未来规划的完善的两个人相互之间露出会心一笑，他们不用再去多说什么，亦或是证明什么。他们早已经默默地把对方作为倚靠，相依相偎，看那月亮拨开了乌云，重新普照着大地。越昭然与燕云柳的心灵好像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洗涤。在黑夜的笼罩下，他们亦是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太阳。他们不再畏惧黑暗，因为身边总会有一只手，一直会引领着他们走出这一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