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别怕,是我……,我是惑儿!欢欢!!!”
沈赋将蓝尽欢死死抱住。
她跑不掉,又用力过猛,结果被他给整个人抱了起来,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你不是惑儿,惑儿怎么会像你这么丑!你是妖怪!啊啊啊啊!!!”
所以,她还是吃他那张脸的美貌是吗?
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是吗?
沈赋总算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手臂一松,看着人一溜烟儿地,又跑出去好远。
蓝尽欢一口气逃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喘了口气,还要安抚肚子:
“宝宝不怕,不怕哈……”
再回头,结果,发现沈赋就在不远的地方,跟着她。
“啊——!!!”
她吓死了,还要跑。
“欢欢!不要再跑了,对孩子不好,我不靠近你便是。”
孩子……?
蓝尽欢脚步停了下来,扭头警惕看他。
还懂得顾及孩子,想必是真的沈赋。
“惑儿?”
他垂了眼帘,遮住赤金的竖瞳,退回到树影深处。
“现在,你看不到我了,不要害怕了……”
蓝尽欢看不见他那吓人的样子,此时再看阴影中模糊的身形,反倒确定是沈赋无疑了。
一个人,容貌可以有相似,但是,身体的姿态,不会变。
这世上,谁都模仿不了沈赋。
就连她那最擅长易容术的六哥也不行。
“惑儿,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蓝尽欢小心翼翼向前走了几步。
他一定是发现她跑了,被气到了。
可是,居然能气得变这么丑?
就有点像衣无患那个妖怪。
“为什么要离开我?”阴影中,沈赋嗓音沉沉,还是那句话。
他这个状态时,不是很能控制自己体内的兽性,头脑更加偏执,一个问题,得不到答案,不肯罢休。
“我……,我要去北疆找父帅。”
蓝尽欢知道自己反正也跑不掉了,不如实话实说。
“你怀着孩子,何必千里迢迢亲自过去?”
沈赋见她确定不跑了,将身子斜倚在一旁的树上。
刚才得知她偷偷跑了,强行从兽态恢复到人形,实在是损伤太大。
“父帅他……,不肯回来。”
蓝尽欢也折腾累了,在脚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抱着双膝,有些怅然。
“父帅,听不进我说的话,只派了大哥回来,我担心,他并不想见你,更不想……”八壹中文網
她想起前世最后那段时间,宫城中的硝烟战火,心头突突地跳。
虽然,一直盼着父帅来救,但是,从来没想过,是那样的情景。
沈赋的声音,悠悠响起,“蓝凤鳞生性固执,在他眼中,你不过还是个孩子,他不会听信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从北疆赶回来的。”
他说的委婉,却也是事实,有些直白得无情。
其实,他早就知道蓝凤鳞不会回来。
他答应她两个月为期,不过是在哄她高兴罢了……
蓝尽欢抬眼,望着他,眼圈儿,不知怎么的,就泛起一层水雾,鼻子酸得想哭。
虽然有些事,娘从来都不说。
虽然她一直小心翼翼,不肯承认。
可事实就是事实。
父帅,根本不在乎这一双母女。
至少,她们还好好活着的时候,他从来都没珍惜过。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很少踏进家门一步了。
否则,蓝尽欢也不会被人欺负了那么多年,家里父兄八人,却连个替她出头的男人都没有。
到最后,处处护她,保她周全的,只有眼前这个欺负她最狠,日夜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人……
“惑儿……”
她像个孩子,带了哭腔。
“我该怎么办?我……,我不想父帅他……”
前世的那场结局,她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明白……,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沈赋试着从阴影中走出一步,见她并不再害怕,才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将她小小一团抱入怀中。
“欢欢,你已经很努力了……,我明白……”
他轻抚她脊背,替她将长发顺好,轻轻拍她的脑瓜。
蓝尽欢身子簌簌轻颤,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人世间,最凄凉的,莫过于你一直相信的,可能是一场谎言。
最悲哀的,莫过于你一直信奉的,可能从来都不是真相。
最惨痛的,莫过于你一直供奉的神,早就抛弃了你啊……
但是,她不甘心。
不见到父帅,面对面把话说清楚,她不甘心!
她不但要说服他认清眼前的形势,还要问问他,这么多年,不肯回家,到底还记不记得娘!!!
“惑儿,你放我走吧,我一定要去北疆。”她将头埋在他胸膛,克制地异常平静。
“我会小心孩子,不会让他有事。”
蓝尽欢顿了顿,“还有,我一定会回来……”
沈赋抚在她背后的手指一颤。
这算是给他的承诺吗?
回来,是为他回来吗?
“不必了。”他轻声,嗓音温柔。
蓝尽欢抬头,询问地看着他。
沈赋,定定与她对视,“我回去就让承钰下旨,召他回来。”
蓝尽欢唇动了动。
本是两厢合作的谈判,谁先主动,谁就已经输了。
以圣旨招父帅,父帅必定不得不回,否则就是抗旨。
但是,沈赋从此,也就站在了下风,轻易就被父帅拿捏了。
他……,万事筹谋得滴水不漏之人,如何会肯这样轻易让步?
万一父帅不答应合作,他的一切计划,就可能全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到时候,不要说称帝,很有可能被对手反将一军,最后功败垂成,死于非命,遗臭万年……!!!
蓝尽欢瞪大眼睛,定定看着他。
她不知何时,已经不害怕他那双金色赤瞳的眼睛。
她想从他的眼中,找到答案。
这样一场天下豪赌。
这么沉重的代价。
这么大的风险。
为什么?
值得吗?
有必要吗?
“殿下来日登基,后宫佳丽三千,会有数不清的子嗣,不必执着于我腹中这……唔……”
她还想挣扎着,作最后的揣测,却被他重重地,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