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尽欢就瞪着眼,眼睁睁看着他厚颜无耻地吃了过来,之后,将头一偏,将她的唇像咬红丝面一样,轻轻咬住。
他的手掌,轻抚她的脸庞。
厨房炉灶里的柴火噼啪作响。
情深义重之一吻,与男女欲望无关,与皇权富贵无关。
“欢欢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他贪恋的将头枕在她肩上,指腹轻轻滑过她被吻得嫩红又水亮的唇。
就像一颗雨露沾染过的樱桃。
“好。”蓝尽欢淡淡答应了。
她望了眼窗外。
夜色虽然已是一片浓黑。
但是,外面依然是天大地大啊……
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她盼了两辈子都没有的东西。
这晚,沈赋的头一直疼。
两人在南风殿躺下,蓝尽欢帮他指压了许久,依然只是缓解而已。
纱帐中,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在朦胧黑暗中唤她:“欢欢……”
“嗯?”
“你怕不怕朱砂?”
“……”蓝尽欢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他小得像条绳子,我怕它做什么?”
朱砂:……
“那如果大一点的呢?”沈赋忽然翻身伏在她上方。
幽暗中,他额角已经蔓延出来细小黑色鳞片,熠熠发光,组成了诡异的花纹,眉心一抹猩红,如火焰灼灼。
蓝尽欢:……
沈赋实在是头疼得难受。
从前,这种时候,他都会兽化成黑曜王蛇,沉入到惑园的水底去,通过释放身体的束缚,来缓解痛苦。
可现在,他舍不得她,他想缠着她……
蓝尽欢没想到,自己白日里还嘲笑明氏两姐妹,晚上就要亲身体验一下。
“内个……,我有什么好处?”
“凉快。”沈赋答得相当麻利。
“……”这个条件好像也不错。
眼下暑伏的日子,即便在避暑行宫,夜里依然闷热难熬。
“那……好吧……”
她话音方落,就感觉到脚踝上,一条冰凉的蛇尾滑过,将她轻轻卷了起来。
蛇的皮肤,不似龙的鳞甲粗粝。
虽然是黑色的,却斑斓而迷幻,触感诡异的冰滑。
他今晚的身躯,不似那日山顶梦中那般巨大,而是恰到好处地掌控着分寸,努力将自己的每一寸,都贴合在她身上,又不会伤到她。
因为天罚的原因,沈赋兽化后,是不能口吐人言的。
蓝尽欢给他缠着,脚踝,腿窝,腰,腋下,身子刚好蜷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如在吊床里,抱着他的蛇颈,冰冰凉凉的。
蛇眼是黄澄澄的金色,其中竖瞳殷红如血。
她与他对视,看着看着,就有了睡意。
“你好丑。”她迷迷糊糊中,还不忘欺负他不能说话。
沈赋:……
蛇身在她身上慢慢滑动,小心翼翼,避免将人勒死。
“你别扭。”
沈赋:……
他的信子,轻轻在她小耳朵上掠过。
“畜生。”
沈赋:……
欢欢,你要是再骂,我可就头不疼了。
他从腿下穿过。
迂回往复。
隔着小衣,蛇鳞的花纹甚是“无情”。
蓝尽欢睡得不安生,梦见骑着乘鸾宫那条大母龙在天上飞。
龙背上有副鞍子,上面两个扶手根本安置得不是地方,十分碍事,害得她也骑乘不上去。
她想翻个身躲开,又被他缠着,无处可逃。
“惑儿……”她忽然含含糊糊道,“这两个东西,这么大,往哪儿放啊……”
沈赋:你猜~
他尾巴尖儿危险地挑起来,从她唇畔一抹而过。
-
清早,沈赋双脚落地,神清气爽。
回头看一眼蓝尽欢,还软软窝着,睡得那么香。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欢欢。
原来喜欢抱着蛇睡觉……
他披落着长发,疏懒穿上寝袍,赤着脚,绕开卧房,出去打开殿门。
一低头,见外面跪着好大一串人。
“拜见殿下,请殿下用早膳。”
明佩鸾天没亮就开始梳妆打扮,这会儿带人端着早膳,在门口堵他呢。
沈赋“咣”地把门关上。
他飞快穿了男装,把自己收拾好,又去喊欢欢。
“欢欢,起床了。”
“干嘛啊……”蓝尽欢还闭着眼,就被捞起来。
“跟我下山去接明老头儿。”
“为什么是现在啊……”
因为留在行宫里很烦。
他们第一天到来,就已经弄死了母妃两个人,不能第二天再接着杀。
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就杀光了。
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就算为了欢欢,也是要留点余地的。
于是,蓝尽欢就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被他擦了脸,换了衣裳,束了头发。
沈赋图着动作快,给她穿的男装,之后,将人抱着,从窗户跳了出去,私奔了。
门前,明佩鸾还咬牙跪着呢。
她在心里叮嘱自己,一定要耐心,要克制,要顾全大局。
自古以来,哪个皇后不是这么过来的?
她就这么,又在门口跪了一个时辰,直到明太妃等了一大早,也没等到儿子去请安,就亲自来了。
门推开,屋子里昨晚脱掉的衣裳丢了一地,床榻上,纱帐,被子,乱得不堪入目。
人呢,早就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
山下,镇子附近,林荫树下,路边茶寮。
直到豆腐花的香味在鼻尖儿下来回晃,蓝尽欢才总算醒透了。
“啊,好香啊……”
“这家茶寮每天早上的豆腐花最好吃,我有时候来小君山住一晚,其实就是为了早起吃一口这个。”
“你可真孝顺。”
“呵。”
两人吃着早饭,时不时朝大道远处望一眼。
按说,明鹤楼的人马,这个时候,也快该到了。
那老头,虽然是明太妃亲爹,可父女俩完全两个性子,其实还挺可爱的。
他一副老身子骨,不禁折腾,如今火急火燎往小君山赶,也不知道有没有累得坏掉。
蓝尽欢埋头吃了一碗豆花,又要了两个包子才总算饱了。
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腰,觉得最近可能真是胖了,耳畔,就听沈赋道:
“欢欢,你爹来了……”
他还真心把她当二舅了。
蓝尽欢心里好笑,正想摸摸头,说:大外甥乖。
可余光里,就见一队军马,踏起一路烟尘,向这边奔来。
扭头看去,离得远,看不清人,可那马鞍和辔头的青黑色,还有一马当先的人,蓝衣轻甲,那一身顶天立地的英雄风姿,一眼便认得出是谁!!!
是父帅……
蓝尽欢的眼眶,霎时间就彻底模糊了。
她想要站起来奔过去,哭着一头扑进他怀中,让他看看,他的孩儿,如今已经长大了。
可刚要站起来,就被沈赋拉住手臂,“乖,不要慌。”
他抬手,用指腹帮她将眼角的泪光拭去,“去吧。”
“嗯。”
蓝尽欢按捺着心头的狂跳,立在路边,望眼欲穿地等着一行人马奔来。
烟尘愈近,蓝凤鳞似乎星夜疾驰,昼夜不休,经过路边茶寮,一行人马衣袍猎猎,飞奔而过,根本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蓝尽欢没能有机会说上一个字,纤瘦的身子,只好默默伫立在烟尘中,一动没动。
任凭马过疾风带得衣带长发翻飞,背影尽是寥落。
忽然,行在最前面的蓝凤鳞忽然勒马停住,回头看了过来。
蓝尽欢眸子里原本已经马蹄声揉得尽碎的光,又重新飞快地凝聚起来,眼巴巴地热切望着他。
蓝凤鳞调转马头,来到她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道:
“这位小兄弟,请问,小君山行宫,可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