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把柜子挪开了一点点，就伸手到了柜子与床的中间，将藏在里面的那个暗格整个给取了出来。
暗格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芸角凑了过来，用背挡住了门口的方向。
顾清欢趁机打开了暗格，就在里面看见了一封信，和一匣子的银元宝。
巴掌大的匣子。
里面高高低低的摆放了十二个银元宝，实在是不算少了。
“先收起来，这封信，我们回去再看。出来已经很久了，我怕丁香她们会来找我们。”
顾清欢不想在这里看信。
芜房里的人太杂乱了，那些不当差的，现在或许都在芜房里休息呢，如果出来走动刚好路过，发现有人在的话，或许会过来看的。
她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很久了。
“嗯！”
芸角将匣子里面的银元宝全部取了出来，一股脑装在了她自己和顾清欢的荷包里，还在袖口的袋子里也藏了几个。
两人将这些东西全部整理好，把屋子里的东西也都还原，确定了再没有什么线索以后，就离开了。
出去后不久，正好迎上过来的丁香。
丁香手里拿着一个册子，看来该办的事情她也都已经办好了，看见顾清欢和芸角，就道：“顾掌制，陈掌设。”
“我还正打算去找你们呢，你们倒是正好回来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了吗？”
“嗯，回去吧。”顾清欢点点头，就对芸角道：“今儿多谢你陪我来了，晚上我找司膳房的姐姐弄点儿小菜，咱们一起吃饭？”
芸角高高兴兴答应，两人十分有默契，心照不宣就一块儿回了尚宫局里了。
傍晚时。
夕阳西下，顾清欢刚从司膳房带了小菜回来，就在门口遇见了芸角。
“清欢，这么巧！”
芸角一脸急切，偏偏不太好表露出来，只得硬生生忍住，就拉着顾清欢，二人笑吟吟地进了屋子。
进屋后，芸角立即就去关门关窗，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两枚银元宝来，递给了顾清欢。
“下午你拿了四个，我拿了八个，现在再给你两个，我们正好一个人六个，就瓜分完啦！”
芸角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儿敬畏。
可……
银子是死物呀，又不会跳起来咬人，她当然不害怕了。
不仅不害怕，还喜欢得很，恨不得多来点儿呢，她就能和清欢一人分一半，两个人都发小财啦！
“……”
顾清欢失笑接过芸角递过来的银元宝，忍不住就道：“上回得了张太后的赏赐，也是一些银元宝而已。”
“这回，孙司制为了买我们的性命，出手倒是阔绰。”
芸角一听不乐意了，扁扁嘴就道：“这叫什么阔绰？咱们俩的性命，哪里是能够用银元宝来衡量的？”
“再多也不能买了我们的性命呀！清欢，快看看那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吧！”
顾清欢自己其实也挺着急的，现在芸角一提，她也赶忙将信拿了出来，招呼芸角一起过来坐下看信。
信的内容并不长，字迹还十分潦草。
芸角本来想嘀咕两句，可一想到他只是个御花园里负责扫洒的太监，能写字已经不错了，也就没说什么。
他要是不会写字，她们还得不到这线索呢，难看就难看点儿吧！
“今日，孙司制来找我了。给了我一匣子银元宝，要我配合孙巧巧，将顾清欢与芸角丢进太液池。”
“但，事情失败了，我在茶室边上的时候，被永乐郡主叫走。后来，顾清欢和芸角过来了，她们没出事。”
“孙巧巧死了，她被发现溺毙在太液池里，这件事会是巧合吗？”
“孙司制本来答应事成以后，会再给我一匣子银元宝的，现在那一匣子可能没有希望了。”
“我得想个办法，托人把这些银子带出宫。孙司制这个人，十分狠毒，看来我也要想办法溜出宫去了。”
“最近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他们想做什么？”
“姓孙的，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顾清欢和芸角看完，都是脸色凝重的样子。
她们明明白白知道，她们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且看着这个太监记录的这些内容来看，这封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日记。
他把一些重要的事情，都写了下来。
包括他和孙司制的密谋，以及后来他发现，有人在跟踪他？
芸角认真看了一会儿信件，忽然就指着信件最末尾的两句话问道：“清欢。你说……这最后两句话，是他发现端倪了吗？”
顾清欢点头，道：“很有可能。可惜，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孙司制一下手，就是死手。他甚至来不及把自己之前得到的这些银子，带给自己的家人。”
“芸角。墩子那头，说是会去宫外调查他的家人。你说，他的家人那里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他以前，会不会也帮孙司制做过别的事情？然后家里人得了好处，十分有钱之类的？”
芸角凝眉想了想，迟疑道：“这个太监，年纪比咱们大一些，在宫里肯定也很多年了。他倒是有机会为孙司制做事情。”
“可他家里，哪怕得了好处，也未必清楚他和孙司制的这些事情呀！”
说着说着，芸角又十分惊骇地睁大了眼睛，道：“说起来，孙司制之前不是离宫过几日么？”
“说是给孙巧巧办身后事的！她既然这么狠毒，会不会那几日里，为了怕事情败露，就已经找宫外的人对他的家人动手了？”
“他的家人肯定是没办法提前得到消息的，要真是这样……那孙司制也实在是，太狠毒了！”
芸角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后怕！
她现在忽然觉得，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顾清欢没有说话，将信叠了起来，收好在了自己的一个带了锁的盒子里，就道：“这件事，咱们现在知道了，也要先放在心里。”
“孙司制在宫里宫外认识的人不少，她已经对咱们有了想法了，咱们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芸角。之前我拿给你的那些林奕做的东西，你一定记得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平时在司设房的时候，也不要吃别人拿给你的东西，尽量减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知道吗？”
芸角点点头。
顾清欢也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除了防备以外，也要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先发制人的机会了。”
千日防贼，肯定是行不通的，自己肯定会有懈怠，而那些千日做贼的人，一旦被她们找到机会，后果就会不堪设想了。
“嗯……”
芸角心情不是很好，大约想着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了，难免有点担心，就只能拉了拉顾清欢，道：“清欢，我饿了。”
“我们先吃饭好不好？这些事情，也先别去想了，唉！”
“嗯，没事的，别怕。”顾清欢轻轻抚了抚芸角的背脊，就道：“邪恶始终是无法战胜正义的。”
“况且你娘不是也说了么？被人害死的人，心有不甘，肯定会去找害他的那个人，带着她一起下地狱的。”
“那个小太监在信里不是说，哪怕变成了厉鬼，也不会放过孙司制的吗？或许……”
说着说着，顾清欢就愣住了。
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芸角这时候，只当顾清欢是在安慰自己呢，听顾清欢不说了，就回答道：“那些都是娘亲吓唬我们小孩子，让我们乖乖的话而已。”
“我心里也晓得，这世上多半是没有厉鬼的，不然哪里还有人敢害人呢？”
“而且，我看孙司制那么厉害，她哪怕害了人，心里也不会觉得害怕的吧？”
芸角说着，又看着顾清欢，见顾清欢有点走神不回答自己，就摇晃了一下顾清欢，问道：“清欢，清欢？”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顾清欢一下回过神来，猛然看向芸角，就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芸角有点不明所以，就重复道：“那些都是娘亲吓唬我们小孩子，让我们乖乖的话而已。”
“不是这句！”
顾清欢摇摇头，喃喃道：“你刚刚说，孙司制那么厉害，哪怕害了人，心里也不会觉得害怕？”
芸角点头，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就问道：“怎么了吗？她会害怕？”
顾清欢抿了抿唇，就道：“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但……如果只是现在这样的话，她或许不会。”
“但，我们可以做一些事情，来让她害怕！例如……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一些那个太监的东西！”
说着，顾清欢就重新从锁住的盒子里把信拿了出来，走到蜡烛边上，要烧掉这封信。
“清欢，你做什么？”
芸角十分不解，这封信，不是她们的证据吗？
顾清欢没回答。
反而是趁着这封信快要烧完的时候，将纸丢到地上，用力几脚下去，踩灭了纸上面的火焰。
现在，纸上，只剩下了一句话了。
“姓孙的，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