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老能否分辨出此药的来源吗?”衙役追问道。
老大夫脸色有些为难,“这个……”
衙役眸光微动,“就算您老不说,县令大人也能找到其他大夫,此药的来源肯定是瞒不住的。”
“您老若是知情不报,那可是有包庇之嫌弃呐。”
老大夫神情微僵,随即叹了一口气,“这种霸道又伤身的落胎药,正规的药铺医馆是不会卖的。”
“整个平潭县内,只有一家黑医馆还在偷偷摸摸卖这个。”
老大夫在衙役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他家的坐堂大夫水平不高,胆子却极大,多用虎狼之药,吃出事的不在少数。”
“只是碍于求医问药之人本身就不光彩,所以没人张扬而已。”
这种黑心的医馆,明面上自然看不出端倪,做的也是保靠的熟客生意。
只有同行才能听闻一些风声,却碍于同行倾轧的名声不好听,没人去揭破这些。
老大夫方才也是顾虑这个,才支支吾吾不想言明的。
这会子既然已经说了,索性就直接揭个彻底。
衙役得到确切消息,自然欣喜不已。向老大夫道谢后,立刻点出两名衙役交代一番,让他们前往黑医馆询问。
选择在黑医馆购买霸道又伤身的落胎药的,自身来历肯定有问题。
这样的人,必定不会有太多。
只要询问一下最近购买的人有哪些,肯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尤其是梅香这副心虚的模样,衙役会按照她的体貌重点打探的。
如今院子里已经找不出其他的线索,领头的衙役打算带人打道回县衙。
“屋里那位,县令大人吩咐要抬到县衙去问话,您老觉得可不可以?”
老大夫眉头紧锁,“非去不可吗?老夫刚为她止住血,虽然性命已经无碍,但还是以卧床静养为要。”
“这么冷的天气抬来抬去,怕是更添损伤,将养起来更加困难。”
领头衙役思虑一番,“既然如此,那先让人在这里守着吧,我先回去请示一下大人的意思。”
冷天冻地的,强硬将小产的妇人抬到县衙,未免太无情了些。
衙役们虽然披着一身公服,凡事以公务为先,却也做不到冷血至此。
正打算带人离开的时候,房间里帮忙的邻居女人跑出来,“差爷,她,她说要面见县令大人……”
“哦?她要见大人?”
领头的衙役只诧异了一瞬,“那正好,既然她自己也是这个主意,我们也没什么顾虑的了。”
“你给她裹严实些,我们把她抬去县衙。”
很快,被棉被包裹得严实的人就被抬了出来。
看到梅香的身影时,她立即提起精神,用虚弱的嗓音骂道:“小蹄子,你跑哪去了?”
“不是说去找……县令大人吗?怎地去了这许久?我差点就……”
梅香刚想开口说话,衙役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立刻让她嘴巴闭得紧紧的,浑身抖如筛糠。
“梅香离开前,是说要去报官吗?你没吩咐她做别的事?”
“没,没吩咐她别的……她说要去求县令大人做主查明真相……差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头衙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待会儿见了县令大人你就知道了,抬走!”
外室被抬走,梅香却被押在原地。等前头走出一段距离后,两名衙役才押着她跟上。
遵照县令大人的指示,绝对不让这主仆俩有说话串供的机会。
刘府中,刘正良早已没了继续过寿的心思。
外室的身体他毫不在意,但想到那个小产的胎儿,他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若是个丫头也就罢了,如果是个男胎呢……太可惜了……
敢伤害他的血脉,无论凶手是谁,他都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罗明珠老神自在地等待在一旁,丝毫不在意众人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就在刚刚,刘夫人听到下人传话,已经来到前院查看。此刻不仅陪同在罗明珠身边,还给她找了凳子坐。
等到下人来禀告,衙役已经将人带回时,刘正良起身打算去换官服升堂。
然而在场的所有宾客,尤其是刘夫人,都不想让他把审案地点放在公堂上。
以刘正良刚刚的表现,此事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是换一个地方,他们肯定不好意思跟过去,免得无意间得罪到县令就不好了。
如果留在家中,那他们就能跟着瞧个热闹。
刘夫人的想法就更清晰了,刚刚前院伺候的心腹丫鬟偷偷告诉她,县令大人对某位女子的态度不太对劲。
她立刻联想到刚刚与丈夫的争吵,索性借着陪伴罗明珠的名义呆在这里不走。
至于是否怠慢女宾,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再好的名声都是为丈夫积攒的,她又捞不到什么好处。即便处处小心在意这么多年,不也一样没落到好么。
还是先弄清丈夫身上有没有猫腻更重要。
刘正良哪敢当着众人的面审案?万一外室说了不该说的话,岂不是当场就传扬开了么。
他是打算待会儿去公堂上问话,但不允许别人旁观,堂上也只留几个心腹。
蓦然想到罗明珠也会跟着去,无论如何也会被她知晓,刘正良的眉头皱得死紧。
要不是梅香将事情闹大,他又怎会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旁的不提,这个丫头是一定不能留的。
刘正良打算得挺好,可惜他的外室并没有跟他心有灵犀。
因为衙役们并不知道二人的隐秘关系,在外室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竟然将人抬到了刘府门外。
等到刘正良和罗明珠走到大门外时,看到他身影的外室当即嗷地一嗓子哭出来。
“老爷,你的儿子没了!春娘对不起你!”
刘夫人和告辞离去的客人落后了几步,听到这一嗓子哭嚎,当时便全部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