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皎皎,映照在女子光洁的额际上,那枚红莲花钿显得格外明晰。
他掩去了眉眼间的淡淡伤情,低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岳流萤嘴角微抽,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双摄人目光里——别有意图!
然而,在那双美眸诧异的忽闪间,顾千丞却是倾身上前,五指合拢,抬起手掌。
“……”岳流萤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被那只覆有薄茧的大掌周严地捂住。
“你干嘛?”她狐疑,低问出声。嗓音因今天在筵席间喝了不少酒,变得难得软糯起来。
他心头咯噔一下,清晰地为之一悸。
夏夜的假山后隐有蝉鸣和泉水叮当,女子身上那股清爽的幽香,混着她微醺的味道,于嗅觉上愈发放肆。
而掌心里那双被他捂住的双眼,修长的羽睫像一把刷子,在手心刷来刷去。
他呼吸微滞,隔着手背的阻挡,对她惘然呵道:
“既然心悦于孤,那么孤就成全你。”
岳流萤浑身一怔,碍于外面还有大批奴仆而不敢大声嚷叫,只急促地推搡着他。
但该说不说,她最大的软肋,就是喝醉了浑身瘫软,一丝力气也无!
“顾千丞,你干什么……嗯?唔——”
黑暗之间,她听到少年急促的呼吸声,却不仅仅是沾染情欲,竟还有一丝悲伤在。
她不明何故,微一动容,然而就是这一刹那的放松中,被他乘虚而入。
顾千丞吻了她。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可却是他第一次正面迎接自己的心,几乎是清醒地俯压下去。
没有半分试探,半分阴谋和半分诡计。
他的吻细细密密布散在她的唇,她眉心的花钿间,她的脸颊。
那炙热滚烫的气息在凉凉夏夜里肆意叫嚣着,一时竟看不清,到底是谁身处黑暗,又到底是谁率先沦陷。
那双覆在她眼睛上的手缓缓移开,眼前豁然开明。
“你……”她刚想说些什么,竟不知从何说起,头皮发麻。
怪就怪在,刚刚那句喜欢可是从她嘴里溜出来的。
按那九哩一惯的说辞,现在拒绝岂不是又要崩人设?
顾千丞微微讪笑,似乎很享受甘愿被她的小心思所骗。
他温软的指腹压着她的唇,贪婪地在上面摩挲过,“嘘……莫要出声,外面可还有人。”
他语气款款且慢。
“萤儿,既然你选择了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孤是男人,不需要你的维护,就算是保护,也应当是孤来保护你。”
男人……保护她?岳流萤皱眉,说不上排斥,却是心中很不是滋味。
曾经少女心事微漾,她也不是没有期盼过一丝真心,也曾幻想过有一个坚实的臂膀足以倚靠身侧。
对方不一定需要多么强壮,可须得两心互为知己,相携共度,逍遥一生,倒也是极好的。
然那么几年在朝堂中,在宫中的刀光剑影下来,面对诸多人心叵测,她早已自觉是木石之心,爱意本就是一场虚妄。
既是无爱之人,又何必连累他人错付情肠。她如是幽幽地想着。
“做完任务就跑路,在此之前,饶是作一幕戏骗骗他也无妨。”她心想。
心声被九哩听见,它呜呜道:「宿主,你好狠心哦。」
如若到时候宿主救赎了男主的心,却又肆意离开,任务倒是也完成了,只是男主那暴戾之心会不会再次燃烧,也未可知……
正神游天外之际,岳流萤未曾注意,对方手臂微微用力,已将她抵到了平坦的假山之上。
紧接着,只觉前方一凉,轻纱薄裳已被拉至脖颈,雪白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他肆意的吻如雨点般洒落其间,修长的羽睫直抵着肌肤,有颤颤痒痒的触觉。
拉及那鸢尾花疤痕所在时,岳流萤惊慌地捂住,似乎意识到他竟胆大妄为到想做什么事,低声叱道:
“不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