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流萤循声回首,正心想,何人出口这般猖狂无礼,却巧而睨见一张脂粉厚重的小脸。
不禁在心中轻啧,是她啊。
那再轻狂浅薄之语都不足为奇了。
岳如嫣与她对视,本就因粉厚而煞白的脸气得更加白了,真是冤家路窄!
奕王特许她出府一趟采买布料,原以为是至高荣宠,也不过是这一次破例而已。
却不曾想这岳流萤竟是可以随意出入!
一时的落差让岳如嫣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她跺了跺脚,毫不避讳地反唇相讥:
“哼,到底是不安于室的女人。”
因着上次大婚时,几乎是全城百姓围观她出了大糗,是而已有人认出了她来。
“这不是奕王新侧妃么?啧啧……”
见周围的几人都在笑,岳流萤也不欲与她作无谓的争辩,只慵声道:
“到底是谁的风评更差一些,谁更不安于室、不知廉耻?臣民的眼睛自是雪亮的。”
“你!”
岳如嫣愤懑地哼了一声,抬手就抓住了她身后的那匹布料,嚷道:
“莲儿,付钱!反正这天宫锦,今日本公主要-定-了!”
彩珠气愤起来:“明明是我家主子先看上的料子,你凭什么拿走?”
说时迟,那时快,岳如嫣抬手一个巴掌便掴到了彩珠脸上,顿时生起一个硕大的红印子。
“呜呜呜,主子。”彩珠委屈地捂着脸,退到岳流萤身后。
敢打她的贴身侍女?
她转而对身旁的掌柜笑了笑,道:
“这年头,真是什么有意思的事都有,什么烂蒜叶子也要充当明前新绿茶,可笑。”
掌柜抿唇,笑而不语,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
她果然没有看错主顾……眼前能与这奕王侧妃一较长短的,必然是那传闻中的太子妃无疑了。
“你含沙射影的骂谁呢?!”
对方怒极,捏着那匹料子雄赳赳地冲上去,就要和她正面对峙。
岳流萤皱眉,也不跟她讲理,直接在她即将冲上来时,无人察觉,轻巧伸出鞋履。
“哎哟!”
火急火燎的岳如嫣不察,被她的鞋子绊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那匹举在手里的天宫锦料子也不知何时落入了岳流萤手中。
“彩珠,付钱,走人。”
语气淡漠,一气呵成。
好不容易看上的料子,岂能被人说夺去就夺去了。
岳流萤敛下睫毛,睥睨着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的女人,心疼地说:
“啧,妹妹自是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既知嫡庶尊卑有别,以后注意便是了。”
当岳如嫣出口就要骂她陷害时,岳流萤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扶起她。
一番操作倒是让岳如嫣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然后,在她瞠目结舌之下,岳流萤便在她眼皮子底下,把那批水蓝色波光莹莹的布料拿走了。
“可恶!”
她走后,岳如嫣是始反应过来,疯狂跺脚,无比怨怼地瞪了那青玉阁掌柜一眼。
掌柜略感无奈,耸了耸肩,目光沉稳地数着手中的金票。
…
岳流萤和彩珠又兜兜转转逛了会街,走累了便回宫了。
一众影卫的身影也在她进东宫后旋即隐去。
璃阳殿中,她捧着脸仔细观摩那面料。
她想了想,鸳鸯牡丹的都太过俗气,配男子的气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因发觉前几个都太难了,于是,岳流萤决定绣一只玄武给他。
命彩珠找来了纹样。可绣了半天都十足不同,她赌气地扔了图纸,脸色十分不好看。
遂恼火到直接扔了图纸,决定自由发挥。
“嘶,又扎手了。”她不悦地低头。
纤白的指上已经扎了几个血洞洞,因怕弄污了布料的颜色,只得一边擦手一边再小心地继续绣。
“娘娘,您为了太子殿下可真是煞费苦心,奴婢看了都动容了——”
彩珠在旁边守了半天,不禁说道。
她忍不住好奇,梗着脖子朝主子绣的花样上探去。
然而,话语却在触及她苦心孤诣绣的图样时,生生滞住。
她家主子绣的这哪里是玄武……分明就是一只,甚至,还不太像样的乌龟。
“怎么了?本宫绣的不好看吗?”她见彩珠神色窘然,狐疑问。
“没没,奴婢就是觉得,这么好的料子……”彩珠咬着下唇,续续道:
“这么好的料子,配上娘娘这巧手绣的花样,才,才叫相得益彰呢!”
“嗯。”岳流萤满意地颔首,因伏案了一整个下午,是而伸了个懒腰。
“好看就行,走,去长佩殿给他吧。”
“……喏。”彩珠只得抿唇,头上的汗却也下来了。
要是太子殿下看到这个,难以想象会不会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