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看家里给她看的亲事也泡汤了。对方的彩礼还要退。这一大块想到她就心疼。
反正打定主意一分钱也别想让她出。一个丫头哪能那么金贵。
至于一个煎药的人说的话，她肯定不能听信。
一时间两个人都盯着她。
“大娘，她没有吓你。事实上病人现在这种状态，连我都没有把握三个月能痊愈。她心肺受损，而且毫无求生的意识。
如果你们放弃，她真的会死。其实也用不了多少钱。我看诊的费用可以不要。你只要付点药费。一个月几块钱就够了。”
叶卫夏叹息一声。周姐的意思她如何看不出来。
她的本意只是想吓一吓对方。
但是病人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人活着就是靠一股精气。
而这个姑娘的气却没有了。
实事上这已经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
自己也不确定钱花了，人就一定能活下去。
“叶医生，你这话说的好听。这诊费才多少呀，药费才是大头。我们也不像你每个月都有工资。
咱们家一年忙到头也存不下几块钱呢。”
妇人脸上的不赞同毫不掩饰。要是能把药费一起免了。
自己还能考虑一下。
“这位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是连药钱也不想出。我活这把年纪，第一次看到有人连药费也想赖得。”
周姐把药碗重重的摆到桌上。气的把外套一脱放在凳子上，吵了两句她汗都气出来了。
妇人戒备的后退一步：“我告诉你哦，打人可是犯法的。老头子，你快进来。有人要打你婆娘了。”
说完转身跑去外面叫人。
叶卫夏再也无心欣赏这出闹剧。她自己走上前蹲在病人身后。用力把人扶起来。
看着端着碗的莫染尘，她小心的说道。
“你喂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碰到她身上的针。”
“我可是做惯了的，还是让我来吧。叶医生，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要是不说三个月，说不定那个人还能出点药费呢。”
周姐把药碗从他手里接过来。病人牙关紧咬。试了几次，勺子根本就送不进去。
“也不能怪你，哪怕是这次的钱她愿意出，后面还是会翻脸吵起来。”
叶卫夏说完手捏住病人的脸颊两侧。用了点暗劲。对方的嘴终于张开了。
周姐忙把勺子送进对方嘴里。
“你们先等会儿，这个药开的时候可没有问过我呀。我们家可不出这个钱。我们不治了。这明明躺两天就能好的事。
一个丫头哪里那么娇贵，我们小时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哪里用又是扎针又是喝药的。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钱呀。这不是强买强卖嘛。”
妇人就在这时带着男人进来了。刚好看到两人在给二丫头喂药。
她想也没想的就嚷嚷起来。
旁边的男人也微微皱起了眉。但是好歹没有闹出来。
周姐一时没怔愣半晌，反应过来就把目光转向叶卫夏。
这种情况自己第一次遇见。到底怎么解决还要她拿个主意。
叶卫夏感到手上一湿。低头看了病人一眼，对方的眼角还有两道浅浅的泪痕。
她想了一下，其实扎针不要钱。药费用便宜的药材。
有些还可以就地取材。也用不了多少。不能真看着人死在眼前。
就在她想出钱那一刻。肩膀上被轻拍一下。那是一直没出声的莫染尘。
手一触即分。快到她都以为是错觉。
“两位确定要放放弃治疗，哪怕人会死也一样吗？”
下一刻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把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男人跟自己婆娘对视一眼，然后又把脸转向气势惊人的青年。
“你们也看到了，我跟老婆子年纪不小了。做事也比不过别人。一天只能拿七个工分。这孩子只能怪她命苦，也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虽然语气比妇人好多了，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也没有什么不同。
叶卫夏强忍着没有开口。
他现在开口应该是有打算，反正最后不会让他出钱就对了。
莫染尘点点头，表示对方的意思他明白了。
“那你们从今往后就当她死了。这个药费我出。不过需要她去做苦工来抵。”
对面的两人沉默了一瞬。男人又低头看脸色更加苍白的女儿。
跟死人的脸色已经差不了什么。最后他狠狠心点头道。
“我们答应了。不管干什么苦工，能留下一命已经是她的造化。我们也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对对，我们没有其他要求。你要说到做到，把药费付清，我们可没那个钱。”
妇人想了想，孩子都这么大了。治好了还不能自己走回家吗？
实在不愿走回去。自己还不能来要人吗？
对方一看就是知青。难不成他还敢去大队要人。那挨一顿打就怪不得人了。
像是知道对方的想法一样。莫染尘从桌上拿了张纸。
“叶医生，借你纸笔一用。”
“等在边上，你随便用吧。”
叶卫夏点头答应。现在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能脱离原生家庭。这个姑娘也许真能活下去了。
莫染尘刚才已经打过腹稿。一份是欠条，一份是断亲文书。
两份加在一起不到几分钟就完成了。
“你们在上面签个字。以后病人就跟你们家没有关系。刚好大家也可以做个见证。
叶医生也可以开始救人。我这边也好放心的付钱。免得耽误治疗。”
话毕把笔递给对面的男人。对方飞快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开玩笑，这个怎么可能签。那把人养这么大，不是白浪费粮食了。
其实刚刚夫妻俩人，都在打一样的主意。
“你这是不相信我们。难不成我们还能反悔。你让我们签这个，不会是想做什么坏事吧。”
男人点算盘落空后的恼怒。不免有些口不择言。
“就是，你不会看我们家姑娘长的好看，起了什么心思吧。”
妇人说完上下打量他一番。评估了一下他的身价后，补充道。
“我告诉你彩礼钱低于二百块，我就去告你拐带妇女。”
莫染尘轻笑一声把文书放到桌上，显然动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