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莫染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门口走进来的少年打断。
“爹、娘。你们签字吧。放二姐一条生路，这些年她们为我做的够多了。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们。
别再逼死她了，不然我宁愿立时死了。好在前面去跟二姐请罪。”
此时的他显然已经恢复神智。刚才的话应该都被他听到了。
此时的他满脸羞愧，眼里含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妇人表情一变，也不知道他兄弟是怎么看孩子的。
让宝根听到这些，他该怎么想自己的爹娘。
“宝根，你误会了！我们没有不签字。之前只是担心他对你二姐不利。
你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这是剜你爹娘的心呀！老头子，你快签字呀。”
“对，儿子，你娘说的没错。我们只是把把关，没有为难的意思，我现在就签。”
男人也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马上从桌上拿起两张纸，看也没看上面的内容，就在最后签下名字。
“儿子，你病还没好，让你娘在后面抓药回来。爹先送你回家休息一下好吗？”
男人写完把纸推回去，看向儿子的表情有些过于小心。他现在已然是个讨好儿子的可怜父亲形象。
“你爹说的对，娘这就去抓药。你们先回去吧，让你爹背你。别在路上累着了。”
妇人小心的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希望得到儿子肯定的答复。
这都是自己的父母。少年本就不是心狠的人，不然也不会把自己逼疯。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爹娘，你们在门口等一下。我跟二姐说两句马上就走。”
“宝根，你听爹说……”
“爹，我求您可以吗？”
男人的话刚开了口就被儿子打断。他想了想，还是没敢再刺激儿子。
最后叹息一声，点点头拉着妇人走了出去。
“对不起大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少年说完先是对着三人鞠躬道歉。
转头看了一眼空空的门口，然后才把目光转向旁边，身形颀长容貌俊美的青年。
“哥哥，谢谢你的帮助。医药费我会想办法给的，请您不要让二姐去做苦工。
但是您别让我爹娘知道。不然二姐以后又没有清净日子了。”
现在的他完全看不出刚才在外面的样子。俨然是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
他的长相气度，完全不像是那样的父母能养出来的。
“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么多，我出钱也不是为你们。你不用道谢。”
莫染尘的声音好像还是一样清冷。
但跟他相处这么久时间的叶卫夏却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还有淡淡的欣赏。
叶卫夏也审视着眼前的少年。恢复理智的他。眼睛清明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
没有算计和市侩。
他长的很好看，但又跟莫染尘不同。
可能是年纪小，有几分雌雄莫辨的俊美。
能在父母毫无原则的宠溺下，还能保持这份心性。
连她也觉得难得。
此时对方慢慢跪坐在门板旁边。
少年伸出手把姐姐额前的乱发理顺。
“二姐，你刚才听到了吧。以后你自由了，再也不用面对吸血的爹娘，还有无用的弟弟。”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你欠张家的这次都还完了，以后放心的过自己的日子。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悄悄的给我送个信。”
少年低头想了想，忍不住轻笑一声。
“当然，除了家里人，你的拳头也不是好惹的，应该没人敢让你受委屈。
以前大姐嫁人的时候，是我太小了。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还真当她是去享福。
现在我会看好爹娘。你放心的吃药，好好的活下去。三姐和四姐你也别担心。以后有我呢。”
在他们看不到的被子下面。粗糙带着老茧的手指动了动，似是回应他的话一样。
少年一点没有发现，他最后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姐姐。
利落的站起来，他知道如果再拖下去，他爹娘肯定会进来。
那对二姐的病情没有好处。医生也说了，她完全没有求生的意识。
“叶医生，我二姐就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
“你放心吧，还有不光是你二姐，你自己也应该记住，不应该这么冒险。你现在还小，可以试着找可信的大人帮忙。”
叶卫夏看着他，认真的叮嘱道。
“嗯，我今天也是一时想茬了，谢谢叶医生点醒了我。我长大了，以后该换成我来保护姐姐们了。”
这里人多嘴杂，他也不宜久留，只能对着三人深深的点点头。最后才转身往外走。
“宝根，你出来了。让娘看看，他们没为难你吧。”
外面夸张的声音随之传来，应该是少年说了什么。声音马上又被压了下去。
叶卫夏没有再听，药效发挥的差不多。她蹲下把应急的针拿掉，把头转向旁边站着的人。
“你帮我搭把手，把人换到里面床上。我要给她施针了。”
莫染尘听话的点头。蹲下不要她动手，自己连人带被子的抱着就走。
外面的妇人此时也走进来准备抓药。
周姐没有为难的接过。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
叶卫夏把他赶出来。把人衣服脱掉开始施针。
连周姐进来抓完药又出去了也没发现。
等病人大汗淋漓。她才把针按顺序一根根拔掉，收起来。
"哎呀，叶医生。那姑娘的手刚刚动了一下，是不是救活了。"
说话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周姐。
她没有急着回答对方的话。
而是拿起对方的手。小心的把脉。又翻开病人的眼皮看了一下。
“可能是听到了她弟弟的话。虽然人还没醒，但是脉象已经转好。
如果她求生意识强。明天早上应该就会醒。我明天给你十块钱，她的药费跟伙食费行从上面扣吧。明天我再拿点口粮过来。”
“钱你不用给了，刚才莫知青给了我二十块，说是不够再告诉他。你拿点粮食过来就行。
我那里还有些小米。还是上回孙夫人留下的呢。等晚上我炖烂一点。让她醒来就有的吃。”
上次对方是大手笔，把床上用品全换了两套新的。吃的也留下很多。她身体好也用不上这些。
就准备留着以防万一。这不就用上了。
其他的周姐没有拒绝。她的工资一个月只有八块，还没有提成。
工分也只有五分。就够自己勉强糊口。想要接济一个病号是不够得。
叶卫夏听了她的话，微愣一瞬。没想到莫染尘速度那么快。
“那今天就先麻烦你了。”
叶卫夏捡起那件补丁无数的衣服看了一下。这洗的时候要是不小心都得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