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温怀瑜推开了房门,走入房中,床上歪扭挨着问竹的女子,立马正襟危坐起来,以扇遮面。
李之仪从扇面下看到一身金绣边红袍的温怀瑜,着了双黑靴,慢慢走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
他换了喜服。
“瑜郎?夫君?阿瑜?可是招待完了?”李之仪带着点羞赧和雀跃。
“嗯。完了”嗓音微微暗沉,带着点冷和清明,不似刚才敬酒时的那般笑意盈盈。
“那咱们喝个交杯酒就休息可好?问竹拿杯酒拿杯茶。”李之仪对着问竹吩咐,又看向温怀瑜,“我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如何?”李之仪笑得很开心,完全将那羞赧给遮了个遍。
[她为何似那孩子般兴奋,新婚之日,未有夫君接亲,竟也不恼,这真的是那个仪清公主嘛?]温怀瑜居高临下看着李之仪,眼中却冷然又带着些探究。
“哥哥,快坐下,我们喝交杯酒。”李之仪不经意喊了温怀瑜一句哥哥。
“夫人。”温怀瑜看着李之仪有些冷然:“以后莫要喊我哥哥了,咱们可不是那种关系。”随即又转眼冷着接下那杯酒。
“好吧,对不起,我今日有些兴奋。”李之仪低头端着两个杯子。
“给你。”
李之仪递了杯子给他,结果温怀瑜一头饮了下去,没有交杯仪式。
李之仪脸上的笑有些凝固,场面有些冷寂,她知道,他被迫自愿娶了自己,不愿便不愿。
“愿君心似我心呀。”李之仪小声说,还有些兴奋和开心,说到底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温怀瑜听到了,惟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她倒是说的如此深情,好似爱慕自己一般。
“问竹,你出去,今晚无论如何都别进来,也别让人在院中,都早些休息罢,当本宫给你们放假了。”李之仪赶人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呀。
问竹了然的出去了,却又带着些许担忧。
“夫人,想圆房?”温怀瑜斜倚塌上,闭目问道。
“嗯。”李之仪小小声回答,她吃了药,醉红颜,算是春药的一种,她细声轻语,两人之间的氛围暧昧又奇怪,“阿瑜,你等等,我卸掉头上的冠先。”
温怀瑜是万般不愿的,但他们如今成婚了,若不行房,她会怀疑的。
待李之仪卸完妆和头冠,着了一身红色薄衫,是那般的摇曳生姿,身若蒲柳之姿。
温怀瑜有些被惊艳到了,他以前从不觉李之仪好看,蛮横暴戾是他对她的固有印象,若说是美,那也是祸国殃民的美,算不得什么。
如今却一副娇柔的模样,身段在那件薄衫下隐隐显现。
温怀瑜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奇怪的感觉,突然想到刚才李之仪递的酒中,已经了然,怕是被下了药。
果然如传闻所言,公主在这方面可是老手了,一想到这样,温怀瑜发现自己有些愤怒,就如同朝堂上两人争锋相对那般,但此时他想将她弄死的心都有了。
李之仪走到床边,正准备帮温怀瑜更衣,她已然不清醒,那杯茶的效果怕是来了。
还未碰到温怀瑜,便被温怀瑜用力一推,双手被温怀瑜压到了头顶,眼神里的厌恶不言而喻。
“夫人,以后莫要碰谨明了,谨明不喜。”温怀瑜恶狠狠的看着李之仪。
“不舒服,你可以亲近我些么?”李之仪自己喝了那东西,什么效果还是知道的。
“公主殿下,不能,以后也不会亲你的,永远都不会。”温怀瑜气得有些厉害,被下了些奇怪的东西却又忍不住,他气她这副浪荡的模样,果真如传言所说,公主在此事之上,怕不只是熟练这么简单吧,他冷笑一声。
反正二人这圆房是必不可少的。
温怀瑜欺身而上,束缚住李之仪,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脸上好像对待仇人一样,不情不愿。
纵使知道李之仪养了面首玩乐,此时温怀瑜也已经有些上头,心中的愤怒让他难以克制和接受,难以接受此时这人并不是自己欢喜之人,却又不得不接受,他憋屈的很。
“救命,来人救我。”可按照李之仪之前的吩咐,院中已经无人了。
似是陷入了以前的那个场景,李之仪哭得愈发悲伤,眼神不复清明,嘴中剩下一连串的求救声,这种情况,像极了以前的那一年半,她饱受折磨的那段日子。
温怀瑜像是发疯一样,丝毫不顾及那人是自己的妻子,毫无怜惜,他低头看着李之仪,眼里一丝温暖都无,他觉得这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喜帕上也无落红,果然如传闻那般,公主生性浪荡,也罢了,两个人在一起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情爱,总归以后在温府,也没那个机会了。
冷冷望着晕倒的李之仪,听着她嘴中喊的救救我,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嗤笑一声,说出了此生自己从未说过的粗言秽语:“真真是荡妇。”
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于自己的言辞粗秽,他一向温和有礼,今日倒是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说出这等污言秽语。
他慢慢躺下,将李之仪移到床里边,自己远远睡在外边,两人之间说是差了一条银河都不止,不像新婚夫妻,也不顾李之仪是不是盖上了被子,会不会冻着冷着,也不管李之仪的不堪,自顾自地抚着额头睡着了。
临近天亮之际,李之仪醒了,身上光着,也没被子,冷得她一颤,一个哈欠打了出来,温怀瑜立马醒了,两人无言,李之仪觉得有些委屈。
可温怀瑜可不顾里面的女子,醒来就立马要下床,随意穿套了件衣服迅速走了出去,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李之仪。
李之仪浑身酸痛,脚软身体酸麻,她扯了刚才温怀瑜盖着的被子,还很暖也有温怀瑜身上的味道,心叹两人这关系还真是.......难以言说,随后抛开这些想法,反正如今成亲了以后两人总是要相处的,于是将一个枕头垫在了自己后背下,慢慢又睡下了。
好似没睡多久,天就亮了,问竹问兰和千懿都走了进来。
“公主,身子如何,是否会想起些不开心的事?”千懿马上抱着李之仪。
“没有啊,全身好难受,昨晚的事情,我都忘了。而且我有些风寒,许是昨晚冷着了。”李之仪嘴唇有些白,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看起来是真的没有记起来,千懿看她心情还行,也就放下心了,只说开些风寒的药物给她。
李之仪梳好妆,今日要拜公婆,穿了身大红衣裳,规规矩矩端庄有礼,是老人家都会喜欢的模样。
刚准备出门,就见一个丫鬟自称是老夫人派来的,是来拿喜帕的。
当那个丫鬟见到喜帕未有落红,眼冷冷看了李之仪,便离开了。
“这丫鬟,真是没规矩。”问兰恨恨的说,不满已经难以控制了,她们就算是下嫁也是一国公主,容得这种人这般羞辱,这还只是一个下人。
“罢了,以后也不会在我们身边转。”李之仪喝了口茶温声一笑。
李之仪来到书房找温怀瑜,果不其然找到了他,温怀瑜换了身衣裳,一身紫色常服,金边的刺绣,让衣服看起来高贵极了,温怀瑜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何事?”温怀瑜没有抬眼看李之仪,只是低头写着什么。
“今日要去给父亲母亲敬茶。阿瑜也要一起随我去的。”李之仪被这幅人间富贵冷公子的样子迷住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李之仪更甚,但她只爱一个美,那就是温怀瑜。
“我早上已经给父亲母亲请安过了。夫人自己去罢,谨明在忙。不得闲。”其实没有很忙,他只是并不想与她相处,只要寻几个人监视即可。
“阿瑜为何不喊上我,如此父母亲肯定会对我有不好的印象的。”李之仪气鼓鼓的,说到底也只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及笄不过几月罢。
温怀瑜听着有些好笑。
“公主殿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整个京城可有对你印象好之人。”温怀瑜冷笑着,还是为昨晚那药生气。
“我.....”李之仪想解释,见他不想听,又低下头一副忙的要死的样子。
有点想哭和难过怎么办?李之仪染上风寒了,鼻音很重,怕一说话,眼泪掉了下来。
良久,李之仪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带着浓重的鼻音,“阿瑜忙吧,我去找父母亲赔罪。”
到了琼华院,看见自己公公婆婆早已等待已久。
旁边那个还坐着温怀瑜的大哥,温棋沅,温怀瑜大哥未入仕途,从了商。
李之仪走入厅中。
“父亲,母亲,儿媳来迟了,特向父亲母亲道歉,望父亲母亲见谅。”李之仪跪得板正,若说李之仪这辈子跪过谁那是没有的。
“公主不必客气,老臣应该的。”温老一副正经的样子,说话可阴阳怪气了,他之前因为给德王求情自请辞官,还是与李之仪有些怨的。
“父亲,莫要如此说,是儿媳的错。请父亲喝茶,之后想如何罚儿媳都是无怨言的”李之仪听出了温老的阴阳怪气,但也觉得正常,虽然她记不清自己为何与温老生了嫌隙,果然,印象不好呀。
“温骞,你给我收着点。来,好孩子,来母亲这,母亲等这杯茶很久了。”温母刚凶完温父,却又很温柔得看着李之仪。
“母亲,喝茶。”
“诶,好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母亲。”说话间,温父温母给了李之仪红包。
“大哥,喝茶。”李之仪端着茶走到了温棋沅前面。
“好,弟妹,愿你以后与吾弟幸福安康。”说着也给了大红包。
“多谢父亲母亲大哥。”李之仪行了礼。
随后寒暄了几句,准备走时,温父哼了一句。
“公主,今日如此迟,可无规矩啊,不若为你母亲抄二十遍佛经吧。”温老带着点犟脾气。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屁话,公主是个好孩子,新婚之夜起迟了又如何,而且公主还感了风寒。”温母开口斥了温父。
两人吵了下。
“好的,父亲,我愿意为母亲抄佛经祈福的。父亲放心吧。”李之仪笑了笑,看着温父温母如此,她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有家了,多好啊,大家都这么好。
“儿媳告退了,愿父亲母亲安好,今日午膳,父亲母亲可愿让儿媳陪着。”李之仪真心喜欢这个家的氛围,她很想自己的父皇母后,也把温父温母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那般。
“公主来吧,母亲欢喜得紧,你没嫁进来之前呀,一屋子的臭男人。”如今正三十几的温母,还是像个少女,岁月也未在她脸上流留下痕迹。
想必温父温母真的很相爱。
李之仪回到自己的院中,看见温怀瑜还在书房。
李之仪来到温怀瑜面前。
“阿瑜,我被父亲罚抄佛经了,二十遍。”李之仪有点撒娇意味,带着浓厚的鼻音。
“夫人可是觉得父亲不该罚你?”温怀瑜依旧没有抬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没有呀,我觉得父亲母亲都很好,好像一个家呀,我好生欢喜,就是抄个百遍,我也是愿的。”李之仪满意羡慕。
“嗯,那你便抄吧。还请公主莫要打扰谨明。”温怀瑜没想和李之仪说话。
李之仪觉得温怀瑜好像很厌烦自己,索性也不去烦他了,她很喜欢他,即便他不理她,可嫁入温府之后,心中的喜爱溢于言表,她不想将朝堂上两人的争锋相对还带入温府,夫妻之间就该如自己父皇母后那般,而且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何必与他们计较呢。
想着想着,李之仪开心得走了。
殊不知,李之仪喜帕未有落红之事,传遍了温府,也传到了宫里,不过朝中人一向以为李之仪养面首,倒是不奇怪了。
只是,李之仪在温府待着,下面的丫鬟也在事情发酵中被勒令封口,谁让都不能提及这些事。
虽然事实如此,但温母却不似其他婆母那般,好像此事也算不得什么一样。
其他人如何想不重要,还得是温家的人如何想才重要。
这件事,没有风波,毕竟谁都知道,李之仪养面首呢,这种事情正常的很,可惜了那个清风明朗的少年官,娶个名声不好的公主,可惜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