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仪这次和温怀瑜便是慢慢走到慎思殿中,温怀瑜倒是没有如那日般走得像逃命一样。
“参见皇上。”两人纷纷行礼。
“皇姐和姐夫来了。”李衍放下手中的笔,惊喜得走了下来。
“皇姐,朕想你了。”说着拉着李之仪的手走向内,两人自小的感情就很好,长大了之后也是很亲近的。
拿出桌面上放着的精致小盒:“皇姐,我朕前些日得了个温补的玉镯,说是养身的,如今来了恰好可以送给皇姐。”
李之仪看着眼前的弟弟,看着那礼物,有些想哭,她很久没哭过了,眼睛红了一圈,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掉眼泪。
“皇姐也好想你,在宫中,一人可过得好,瞧阿衍也是瘦了,苦了阿衍了。”李之仪垫起脚摸了摸李衍的脸,如今当初在身后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的弟弟长高了。
温怀瑜看着此番场景有些奇怪,李之仪看似真的对皇上很好。
但其中内情,不好辩驳,他看了她太多面,心下定义她就是个表里不一之人,而和皇上的计划,也在慢慢进行。
“多谢皇上赏赐,皇姐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李之仪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眼里的欣喜难以言喻。
“那这样,朕的皇姐夫,给皇姐戴上吧。”李衍对着温怀瑜示意:“那日未去皇姐的婚宴,还将太傅喊入宫中,着实是无礼了,皇姐可不要怪朕啊。”李衍一脸讨饶的样子。
“不怪的,何事都比不上国事,阿衍做的很好,皇姐很开心。”李之仪笑着,可眼睛还是很酸涩。
“今日午膳只是咱们三个的家宴,皇姐想吃什么?朕吩咐御厨做。还有皇姐夫朕的太傅想吃什么?”李衍一脸认真的询问两人。
“桂花糕!好久没吃过宫中的桂花糕了。”李之仪笑了笑,露出向往的表情,把李衍给笑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皇姐还是那般爱桂花糕,朕即刻吩咐御厨做。”
三人相处的太和谐了,场面让人看到都不禁感叹实在是太温馨了。
“臣皆可,皇上拿主意即可。”温怀瑜回答。
“那便如之前那般,上些太傅爱吃的。”李衍说完,匆匆吩咐下去。
“晚上有宫宴,皇姐正好看看朝中大臣们。”
李衍和温怀瑜聊着聊着聊到了政务,李之仪看着两个自己最爱的人,心里觉得开心极了,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呀,虽然如今自己弟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大抵也是长大了的原因吧。
她不愿意多去怀疑。
李之仪看着两人讨论政事就乏得厉害,不多时,就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可是睡着之后却脑袋昏沉,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关于自己的话,恍恍惚惚之间以为自己被梦魇着了。
大约听到了温怀瑜的声音:“…公主……暂时未有何异动…未发现…”
结果抵不住困意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李衍和温怀瑜一聊聊到了午膳时分。
见李之仪还在睡着,李衍眼神示意温怀瑜去喊。
只见温怀瑜走到贵妃椅前,看着李之仪侧躺在椅子上,身上披着的绒毛毯子滑了一半在地上,温怀瑜在这一刻居然颇觉好笑。
若不说以前那时候,如今这样子,倒真是真如孩童一般,只是可惜啊,这可不是什么心性天真的孩童啊。
温怀瑜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
“夫人,用午膳了。”温怀瑜看着那睡着的人,眼睛似乎被那长睫毛给遮住了,忍不住伸手扯了一下李之仪的睫毛。
李之仪被扯醒了,睁眼就看见了温怀瑜那张好看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温怀瑜立马正身,尴尬的拍了拍自己衣裳。
“嗯?怎么了?”李之仪搓了搓被扯的有些痒的眼睛,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用午膳了,莫睡了。”温怀瑜正正经经的模样,又如同往日般的眸子有些深沉。
这变化,跟两个人似的。
李之仪嘟嘟嘴,轻声说了句:“老古板假正经。”
李之仪丝毫未察觉有人扯了自己那好看的睫毛。
待李之仪到了桌前,三人正式用午膳,桌上摆了很多菜,还有两碟桂花糕。
“阿衍,宫中真好,有那么好吃的桂花糕,皇姐都不想回温大人家了。”李之仪在李衍前还是习惯唤温大人,听起来还真不像寻常的夫妻。
“夫人,若是想皇上了,回来住几日,谨明也不会说什么的。”温怀瑜礼貌回了句。
“哈哈哈哈对呀,皇姐想家了就回来。朕一直在宫中呢。”
“太傅,皇姐,吃菜,这酱汁鱼片和那三鲜丸子,可是太傅最爱吃的,皇姐最爱的桂花糕朕喊人做了两碟,届时吃不完也可带回去,还有这玉兰片皇姐不也爱吃嘛,尝尝。”李衍好似开心极了。
“好,多谢阿衍,费心了。”李之仪还是带了点客气,毕竟下人看着。
李之仪默默记下了温怀瑜爱吃的,看他尤其爱那三鲜丸子,夹了好几次。
李之仪胃口不好,吃了两个桂花糕,就饱了,那四颗药药效过了大半,李之仪有些乏累。
“阿衍,皇姐有些累了,先进房休息了,你们二人慢慢吃,慢慢聊。”李之仪吃个饭都乏的不行,明明吃饭前才睡醒。
李之仪躺到椅子上,没一会儿居然混混沌沌又睡了过去。
“皇上,公主可是生过大病,好似见她总是乏累。”温怀瑜一直很疑惑,明明在朝堂之上威严如她,说话骂人可有精力的很,可自从成婚之后,他发现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动不动就是晕倒,当真是奇怪。
“病?未曾听说过,不过刚才朕在皇姐茶杯下了些安睡的药物,无大碍的,咱们聊聊接下来的计划。”李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如若发现异常,立马报告与朕,朕也派了暗卫守在温府,太傅不必过于担心,只是朕有些害怕。”李衍露出略微担忧的表情。
“皇上害怕什么。臣尽力为皇上排忧解难。”温怀瑜又揖手以表忠心,正人君子的样子让人看了的确放心不少。
“朕啊,怕太傅被美色迷惑呢。”李衍说完收起那担忧的表情,一脸探究地看着温怀瑜,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臣永远忠于大行。”温怀瑜不紧不慢地看着李衍,缓缓说道。
这副正经的样子,当真是让人觉得正气十足阿。
然而这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了,温怀瑜在乎大行在乎天下,就会忠于大行的皇帝。
李衍听出来了,笑了笑,打趣道:“不必如此紧张,朕开个玩笑,看太傅这正人君子的样子,怕是难被美色迷惑。”
“皇上,臣永远是大行的臣,此生只为大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温怀瑜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在朝堂上也是如此,忠心耿耿的。
两人聊着聊着又开始聊政务,结果又聊了一下午,李之仪也躺了一下午,没人知她是昏睡了一下午,只当是她困了。
“皇姐,多日不见,如此能睡?”李衍打趣道。
“你这孩子,坏的狠,倒是打趣起皇姐来了?”李之仪微微撑着椅子,用尽力气说话,却又故作轻松。
好在今日这妆容,倒是让人看不出虚弱的样子,气色看起来其实还可以。
“好了,温大人和阿衍先去宴席,皇姐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就过来。”其实是李之仪该吃气元丹了,不然怕是撑不过晚宴。
“嗯。”温怀瑜见状,和李衍一同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走出去之后,李之仪忍不住的瘫倒在贵妃椅上,拿出几颗气元丹吃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李之仪也来了晚宴,今日这晚宴,也算是李衍补偿给李之仪的婚宴吧。
自己当日在她成婚的时候,喊了温怀瑜进宫,也算是对不住这个姐姐。
李之仪看见温怀瑜,径直走了过去想与温怀瑜坐到一处,却听见一些贵女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你们可知那般温润的温大人,多厌恶那人。”
“嘘,小点声,她来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养面首,早在几年前就不是处子之身了,和那些面首啊,玩的可开了。”
李之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脸高冷的样子,她真的没啥精力应付这些人,可是这些人总是很喜欢将她贬低,好像这样能显得自己多么尊贵。
她冷笑一声,又听见那女子继续说。
“据说,洞房之夜,温大人早早就走了,啧啧,新婚之夜就留不住温大人,可见多厌恶她了。”
“是啊,若我是男子,也接受不了不洁的女子,更何况还养面首呢。”
[原来竟是如此,也是,谁能接受一个不洁的女子呢?]李之仪暗暗嘲笑自己,心里却痛的难以呼吸,她自己也早知道,哪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不洁呢?可她也是有苦衷的阿。
她一步步慢慢走向温怀瑜,眼中的酸涩在随着靠近温怀瑜逐渐缓了下来,她坐到了桌边,离温怀瑜有些近,温怀瑜不动声色的往另一边移了一下。
原来,他竟如此厌恶自己,一瞬间那晚的记忆似乎涌入脑海,她想起了,她昏睡过去后,温怀瑜那句“真真是荡妇。”
那晚发生的事情突然涌入脑海,李之仪头痛的不行,胸口一时间难以呼吸,那些久远的记忆也突然间涌入心头,她恨啊,恨得不行,为什么那个人还不死呢?
怎么就是杀不死那个畜生呢?他怎么就那么好命,明明坏事做尽,还可以好好活着,一瞬间脑海里面出现了很多很多声音,让她头疼不已。
“杀了那个畜生。”
“他害了你一生。”
“现在还让你变得如此不堪。”
“去吧,去杀了那个畜生,就是死,也不该放过他的。”
“他毁了你一世,就连你的夫君也厌恶你。”
“你看看你最爱的人,都因此厌恶你,你还能忍下去嘛?”
“够了,给我滚啊,滚啊。”李之仪吼了出来,甩了桌面上所有的吃食,脸上的痛苦难以抑制,李之仪觉得自己被吵得要呼吸不过来了,一直按着胸口让自己好受点。
众大臣被吓得战战兢兢,公主这是又发什么病了?
算了,她一向如此,朝臣们安慰自己的家眷,习惯就好了。
可是大臣们都怕她发疯,一个个的想着要是这公主发疯,就马上冲出宫门,这席,可吃不得了,命可比这重要多了。
而此时的温怀瑜却紧皱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李之仪,一点想去安慰她的想法都没有,而李之仪还在大喊大叫,像是疯了一样。
高位上的李衍,看着这场面,冷冷的,一丝想帮助自己皇姐的意味都没有,似乎那只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疯子般。
一瞬间,众人和皇上都好似看戏那般。
而贵女席末位的秦姝妤,有点看不下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李之仪会突然这个样子,但她知道她不能让公主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
她冲上去,紧紧抱着李之仪。
所有人都觉得李之仪在发疯,其中几个臣子里面有些也想帮助公主,但还是被理智压下去了,他们答应公主的,不敢食言。
“公主,公主,仪清,冷静一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很难受?我这就带你走。”秦姝妤摸着李之仪的背,缓缓为她顺气。
“这是何人?竟然敢去抱那人,怕是不想活了,也不怕那人一时气起杀了她。”
一时间众人诧异,这个女子也是太大胆了吧,定睛一看,原来是秦家那个丫头,前段时间她去公主府那场风波可让人记忆犹新阿。
虽然公主这般待她,她倒还是一片赤忱之心,也算是难得。
众人一阵唏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孽障,给我滚过来。”秦大人发话了,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敢去抱公主?
秦姝妤没有管众人如何,只知道此刻的公主一定很难受,她人微言轻,但她太心疼李之仪了,那不仅是好友,更是这辈子唯一对自己那般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