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别怕,我会一直陪你。”秦姝妤没有在意自己父亲的话,自己的至交好友,如此痛苦,为何众人都如同看戏般,明明,她是大行的公主啊。
秦姝妤一直抚着她的后背,为其顺气,眼中的泪水都止不住,她就知道,李之仪不和她联系那些年,必是受了大苦,即便众人骂她残暴,秦姝妤也依旧相信,她那般做必是有她的道理。
你看,如今这般不就是嘛?没有人管一个公主为何如此,就连那高位之上的人,都在冷静得看李之仪还能出些什么丑。
秦姝妤不行,她眼见她的痛苦,都心疼的不行。即便回去要挨罚,今日,她也会护住公主。
“孽障,一国的公主岂是你能冒犯的,赶快滚过来。”秦大人气得不行,又不敢过去。
一直只能骂自己的女儿。
“温大人,公主殿下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你却如旁观者一般,好似公主与你无关,你可真是大行的好男儿,公主的好夫君啊。”秦姝妤哭着却大骂温怀瑜。
别人冷眼旁观不说,他这个做人丈夫的,也作壁上观是怎么回事?连自己妻子都不管,算什么男人。
“放肆,这秦家女真是没规矩,竟敢诋毁温大人。”许多大臣为温怀瑜报不平。
而温怀瑜,也被秦姝妤突然的骂声惊到,竟然有女子为她发声,京城女子谁不厌恶李之仪,谁不以与李之仪一起为耻,她竟然还敢为了公主骂他?
他微微蹙眉,双眸微眯,震惊之余还有点......生气,气李之仪这般不着事。
“公主嫁入你家,本就算下嫁,大行的仪清公主,在先帝先后未离开前,何时有如此委屈?她为了大行冲喜,为了你,她甘愿下嫁,去做那首辅夫人,她当公主多肆意啊,娶驸马也未尝不可,你凭什么啊,温大人,你说,你凭的是什么?”秦姝妤抱着已经冷静下来昏过去的李之仪,控诉温怀瑜。
“你眼看着她这样都不安慰她?为人夫竟是如此嘛?”
是啊,凭什么?她身为一国公主,被众人看笑话,自己曾经带大的弟弟如同看戏般,她嫁的夫君也坐如旁观。
秦姝妤心疼啊,那个可爱天真的公主,何至于被众人如此对待?她本是天上明亮的皎月,凭什么如今被人当成猴子耍把戏一样观看。
“本官与公主的婚事,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来指点了。”温怀瑜被一个女子指着鼻子骂,却依旧温润得回怼,倒是让秦姝妤不知说什么了。
“不是外人。”李之仪清醒了,其实刚才所有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只是没有力气起来,她休息了一阵之后,清醒了不少。
“你不是外人。”李之仪说完之后,轻轻拍了拍秦姝妤的头:“别哭了,本宫给你哭得头大,回去吧,有何事,写信给我。”
众人看着李之仪和那秦家小姐说了些什么,就连温怀瑜也未听清两人说话。
只是下一秒众人被李之仪的话给气到了。
“今日,多谢秦小姐了,秦小姐当真是善人,为本宫说了如此之多,只是,希望秦小姐以后可莫要再如此莽撞了,本宫可不需要别人可怜。”李之仪狠下心暗讽秦姝妤。
好一个白眼狼,人秦小姐刚刚还在为她报不平,现在却一脚踢开人家,还要骂上两句,当真是恩将仇报,众人心里对这个公主更加不满了。
什么人嘛这是,太跋扈了。
秦姝妤一脸茫然,脸上还挂着泪珠,怎么刚才还说自己不是外人,现在就这样了。
“秦小姐,回去吧,今日之事本宫且当未发生,以后也不需要秦小姐套近乎。”李之仪朝她眨眨眼。
秦姝妤心中更是难过,她知道,她在为她开出一条路,不然以后自己肯定会被那些贵女排挤,李之仪将局面瞬间化解了,骂名全由李之仪一个人担着。
如此一来,众人只会骂李之仪恩将仇报,不知道好歹,而秦姝妤只会被称赞善良勇敢。
“回去,本宫可不缺婢子。”李之仪狠了声。
“夫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啊。”温怀瑜见李之仪这样,心头更是生气,明明人家姑娘刚才还在为她斥责自己,她倒是转眼就骂人家多管闲事。
温怀瑜好像早知道她是这样,也还是忍不住讽刺一番。
李之仪说完之后,心里很难受,她也不想这样,李之仪心中明白,今日之宴席,约摸也是为了让自己出丑的。
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李衍,眼神颇为复杂,随即看了看温怀瑜,心中更是难过。这两人,就连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都在她发病时,如同陌生人一般。
自己此生要依靠的夫君,真的能依靠嘛?多年的喜欢,是不是,也是一场空。
“皇上,今日是仪清的不是,日后定向皇上请罪。仪清今日不适,先请告退。各位大人,今日本宫失了仪态,让大家见笑了,本宫今日身子不适,就不在这惹眼了。”但李之仪自罚了三杯酒,算是给众人赔罪。
“皇姐,保重身子,以后可要常来看看弟弟啊。”李衍笑了笑,眼中的阴沉却显得张狂。
李之仪看都没看温怀瑜就走了。
走在路上,李之仪想了很多,那个温润的人啊始终不会把温柔留给自己,心中难免痛的难受,她想啊,两人既然已经是夫妻,就不要到相看两厌的地步啊。
而如今,好似温怀瑜已经非常厌她了,她又该如何?
走到宫外的轿中,她又掏出几颗气元丹吃了下去。
然后沉下心,细细思考今日这事情,当某一个念头闪过的时候,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她摇摇头,试图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可是眼前突然又一阵迷糊,脑子也不大清楚。
约摸过了一个半时辰,宫宴终于完了,李之仪坐在轿中等了一个半时辰。
只见温怀瑜终于出来了。
温怀瑜以为李之仪早走了,不会等他,没想到她居然等了那么久。
马车缓缓行驶,李之仪见他上来,待驶车出了宫门,李之仪说话了。
“今日,对不住了,给你丢人了。”李之仪掩面,一副痛思的样子:“今日,听了些闲言碎语,想和你解释一番,新婚之夜....”
“好了不用说了,谨明不想在如此开心的日子听一些无谓的话。”温怀瑜冷冷看着李之仪,说了一句这样伤人的话。八壹中文網
“呵。”李之仪惨然一笑,“听听吧,我们毕竟是夫妻,我们做不到相爱一生,但也得,做到两不相厌啊。”
“我知,新婚之夜我未有落红,但我从未从未养过面首,也从未与其他男子交媾过。”李之仪很认真的看着温怀瑜,
温怀瑜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怀疑,李之仪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但她本来就是表面不一的人,很难让他不生气。
若说真,新婚之夜她的确不似第一次,但她如此认真倒让他有些迷惑了,她向来坦荡,杀人也是不会遮遮掩掩。
“那公主,如何解释呢?公主,比起骗术,我更喜欢坦诚。”温怀瑜斜斜睨了她一眼,然后便闭眼休息了,好似不想听。
温怀瑜仅仅几日,对原本高高在上的公主,好似也甚是不在意,也未有爱意起,若是有人真的敢这么对待公主,怕是早被处死了,也就温怀瑜,仗着自己一身正气吧。
“为何会如此,我已经忘记了,我真的忘记了,可是我从来不是荡妇,那日,阿瑜的话着实伤了我,我虽晕倒了,可也听的真切。”李之仪眼睛已经红了,声音有些哽咽。
“今日,在宫宴上,你合该护着我些,姝妤,她也不是外人,虽然言辞激烈了些,还望阿瑜莫要怪罪她。”李之仪看着温怀瑜闭着眼,不想听的样子,觉得有些难过。
她从小性子就是娇娇软软的,直到几年前掌权后,才那般杀伐果断,私下里依旧是娇娇的,朝堂上的她只是一个保护壳而已。
“护你做甚,杀人么?今日公主是又失心疯,打算杀谁呢?”温怀瑜想着更生气了,一个喊打喊杀的人,当真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样子嘛?
温怀瑜浑然不知道这句话多伤人,就如同心上插刀拔出来之后,还要撒上一把盐。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都在后悔说出这句话。
可他下一句话依旧伤人,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语是不是会伤到他,此刻他只想一吐为快。
“公主若总想杀人,不若回去在院中建个佛堂,公主也当静静心,为自己的杀孽赎罪。”
李之仪叹了口气,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双手掩面而泣,不想让温怀瑜看出自己在哭,可在自己心喜之人说出这样伤人的话,还是哭出了声。
她忍了忍始终没有忍住。
温怀瑜一惊,他从未见过女子哭,尤其是公主,她那么暴戾恣睢,如何会哭,印象中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或是总带着笑意。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这时候轮到温怀瑜不淡定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可她哭了,是不是就代表,她还是有救的。
“公主莫不是想哭着求谨明的同情?”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说出口的话却又是针锋带剑芒的,一针针扎在她心上,让她每每想起,都觉得心痛。
她,或许也不是那么恶毒,温怀瑜心想。
“是不是我在佛堂潜心礼佛,你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阿瑜,我也是人啊,是不是我那样做,你也不会厌恶我,也会如同其他丈夫对妻子般呵护。”李之仪抬头看着他,哭久了的她声音有些哽咽和颤抖。
她像是求他一样。
李之仪湿漉漉的眼睛,可怜极了,这是温怀瑜从未见过的李之仪,他突然不是很忍心,如此这般冷着她了,娇软的女孩子总该惹人喜欢些。
“嗯,你以后不做恶事,不杀人,谨明,也会待公主好的。”温怀瑜竟也温柔起来。
李之仪一听这话,心中欣喜,她也顾不得对方对她的诸多误会,只想马上应下来,她太不清醒了,李之仪觉得自己有点疯狂。
“嗯嗯。”李之仪用力点头,“我今晚就搬去常棉苑,明日开始,我专心礼佛,你以后在今日这种场面,也护一下我可好,哪怕只是抱我一下。”今日李之仪着实是害怕了。
她也只是个女孩子啊,那么多的人,都如此厌恶她,她以前当真做错了么,她似是有些分不清现实了,她好像是做了好多错事。
看看这朝堂,个个厌恶她,就连自己的夫君也如此,可能自己真的错了吧。
李之仪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被魇住了。
“我会好好赎罪的,会的。”李之仪念叨着,眸子间已经不是那么清明了。
“好。公主如今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温怀瑜未发现任何问题,只当她是真心悔过了,也欢心于她的改变
心想若是她能变好,自己待她好些,也是应该的,他总不会和她一世都如怨偶一样的。
一回到温府,李之仪匆匆走回镜明院,喊着问竹问兰收拾东西,搬去隔壁的常绵苑了。
待东西搬走之后,李之仪慢慢走到书房,看着还在处理公务的温怀瑜,她想自己搬去其他地方了,也该和他说一声的。
“阿瑜,我走了,以后你若不喜我什么,我便改,好不好?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也不会进镜明院,我以后日日抄经文给你看,好不好?”
温怀瑜看着眼前那个卑微的女子,心中有些微恙,好似,她本该肆意张扬的,如今却这般,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倒是雷厉风行的说走就走。
李之仪被今日之事刺激到了,有些凌乱了,她好似到了父皇母后死的那日,她也和今天一样有些疯狂。
她明明好像看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却在难以置信中欺骗自己。
她也如同当初母后殉葬父皇的时候一样,感觉到被全世界抛弃那种痛。
无人理她,无人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