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各个宫室内亮起烛光,这倒是李之仪不曾见过的景象。
自她父皇那时起,宫中多处宫院空置已久,少有人烟,相比起祖祖辈辈下来的祖先几千宫妃而言,实在算得上是后宫贫瘠。
她自出生起,后宫就她母妃和德妃二人。
“这宫中,倒是热闹。”李之仪似是感叹。
温遂安的倒茶的手一顿,随后笑道:“王给每个宫妃的份例大多相同,王说喜欢看着夜晚各个宫中亮灯时的样子,后妃们为了争宠,总是越亮越好。”
李之仪先是惊讶一番,后又觉得心疼:“倒是有些铺张.......”
“道是如此,不过为了王的喜爱,倒是人人愿意。”
没有人嫌弃为何会王在宫中如此铺张,整个宫中铺张浪费的风气都不大好,只是无人会在意这些,如今挛堤渊治国严谨,也就这么个小小的爱好,相比起吃喝玩乐,这还真不算什么。
“大——前朝比不上如今。”李之仪碎碎念叨,很是感伤。
“比之李衍,确是如此。”温遂安倒是无比赞同。
“你——那前朝的百姓呢.......”自古以来改朝换代百姓所受疾苦,从来最深。
“王仁慈,一举攻下城池,未伤及百姓,算是自古以来的最为不同的改朝换代。”
这话不假,若不是仁慈,温遂安作为前朝大臣的后辈,更别说这家还是同前朝公主有姻亲关系了,温遂安是很难被委以重任的。
李之仪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下午听到宫人们说的话,还是想问个清楚:“王将这宫院予你住,你可知什么意思?”
温遂安直接抬起头,看向她,严肃道:“母亲,儿子同王从来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温遂安气急败坏,结巴道:“就就就是他们所说的断........”
他不好意思说下去。
“啊?”李之仪捂着嘴偷笑:“我并非此意。”
温遂安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问道:“那是何意?”
李之仪正色道:“往时,东宫可是各朝各代太子居所........”
温遂安失笑:“母亲多想了,王只是与孩儿有些忘年之交的情怀,并无他意。”
“是么?”李之仪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也并非是不知进退之人,愿意暂时相信此事。
而此刻门外的挛堤渊却是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雀跃。
为何她回来了?还如此年轻?他所求的怪力乱神之事,当真也是应验了么?
他恨不得现在冲进去,可是她却是不认识自己的.......
挛堤渊最后只是满身落寞的走了。
遂安的父亲.......母亲........他又是遂安什么人呢?多年孤身一人,当初接下这天下,纵然是为了她,可她却不知。
他叹自己的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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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宫中又传开了,早朝改为三日一朝,结果有宫人看见王去了温大人那。
一时间又是沸沸扬扬,后宫更是闹得热火朝天的。
“不必拘束,当是自家吃饭便可。”挛堤渊坐在主位,招呼三人用膳,看起来有些欢喜。
李之仪和温怀瑜两人相视一眼后,无奈吃起饭来,又听见挛堤渊说话。
“你........孤该如何唤你?”他问的是李之仪。
李之仪放下碗筷,行礼,道:“小女名李卿。”
“卿?”挛堤渊一下子反应过来,道:“宫中寡淡至极,不若多住些时日,陪陪孤这个孤家寡人也好。”
三人都是无言。
后宫都快住满了,寡淡至极从何说起?
还是温遂安懂他,接着他的话,笑道:“娘娘们还是有趣的。”
“哦?遂安倒是知道不少。”挛堤渊倒是不生气,反问温遂安:“是日日哭闹的文妃有趣,还是那三天两头要招人逗趣的丽嫔有趣?”
“这.......”温遂安失笑,奉承道:“王宽容。”
“孤千看万看,还是觉着遂安的妹妹比那些无趣之人,有趣多了。”挛堤渊说得有些怪,惹得李之仪起一身鸡皮疙瘩。
“李卿?卿卿此次在京中呆多久呢?”
李之仪骤然失神,三人一直都在避开这话题,温怀瑜眸子暗了暗。
李之仪低着头答:“归期未定。”
不是未定,她甚至不大想走,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在这好好活着,可是心中又放不下那地方的大行,她不是一个人,她身上肩负着国与家。
“那便在宫中多陪孤一些日子吧,孤最爱有趣之人。”
“可是——”温怀瑜想反驳。
李之仪却应下了,她道:“王可否准民女一件事。”
“说。”
“宫中可有太医?可否求王寻个好些的太医来,为民女夫君瞧一瞧。”
这话一出,三人都盯着李之仪。
挛堤渊过了许久才开口:“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