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与秦姝妤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长相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秦熠穿着一身淡白色的圆领暗金纹的袍子,头上只束了一根白玉簪子,任谁见了不说一句,清风霁月少年郎。
李之仪一看就觉得有些熟悉,和姝妤像了个七分左右。
“秦熠?”李之仪一身绣有龙形图纹的明黄色常服,微微看着秦熠挑眉道。
“见过圣人。”
李之仪端坐在龙椅之上,眉目之下,毫无波澜:“朕记着你似乎好像,是要走仕途,为何进了宫?”
秦熠眼睫低垂,十分恭敬:“是,臣进宫是为进言,也是为臣妹。”
李之仪一顿,为了秦姝妤?
“为秦姝妤?所为何事?竟让你进宫来当朕的——”李之仪悠悠道:“男~宠~”
李之仪平日里威严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今天说话竟然带着一丝调……调……戏的味道,李德福都有些震惊了。
秦熠被这露骨的一词说的有些脸红,低垂着头不敢再看眼前人。
“进言?为何不在朝堂上说?”
方才不正经的氛围瞬间严肃起来。
“禀圣人,臣以死谏。”只见秦熠掀开衣袍跪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李之仪没有说话,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圣人子嗣尚无,后宫郎君居多,却无一人能让圣上入眼怀上龙嗣,朝中的大人们总是自荐自家儿郎入宫,以至于如今后宫郎君数千人,作为帝王后宫充盈本无过错,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大人们只想着圣人后宫充盈能开枝散叶,本该如此,但近来,大人们知晓了圣人每晚宠幸郎君们,都纷纷想让自己的儿郎进宫。”
秦熠顿了顿,李德福突然说:“大胆,圣人如今并无子嗣,后宫定是要屡进新人方可。”
外人不知道,他这个近侍太监能不知道吗?每每作规矩作到日光将近,无一人能入圣人眼,还不多弄些人进来,可怎么办啊?
李之仪眯了眯眼,问:“你想说什么?”
秦熠:“臣今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圣人有所不知,后宫数千郎君,只为获得陛下盛宠,一旦获宠,郎君一家人都水涨船高,故而如今朝中官员都想着通过让儿郎们进宫以获圣人恩典,有人言:只需获得圣人青睐何须寒窗苦读,初始,圣人不日日宠幸后宫时,尚且激励儿郎们读书以报效家国,自从圣人连连恩宠后,朝堂之上歪风邪气,另后宫养如此多闲人,光是份例便较从前多出几十倍不止。”
李之仪轻笑:“你如今是觉着朕不该享乐,斥责朕的奢靡?”
秦熠一顿,磕头道:“臣并非此意,只是后宫中郎君分例占了大部分,且他们还——”
李之仪:“还什么?说!”
“还毫无用处,身为男儿日日只知晓如何获得圣人宠爱,读书以明理,可辨美善真。读书以求智,可利家国民。读书以修身,可戒贪痴嗔,如今女子们都知晓读书,且用自身学识谋生,而后宫男子却如此这般,实在是有违古圣人所言,臣认为,郎君们不该如此荒奢且不思进取,简直——简直是不学无术。”
秦熠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再言语,案台后方的李之仪一直盯着秦熠看却也不说话。
秦熠还想抬起头说什么,被李德福一把按了下去,无奈一喊:“祖宗诶,您可别拱火了。”
这下完了,后宫之人怕又要走一大批,这子嗣何时才能来。
李之仪挥了挥手:“让他说完罢,朕倒想看看他还想说些什么?”
秦熠抬起头:“臣认为,挛堤二皇子背靠挛堤族,如今大行子嗣空虚,臣自觉应当将二皇子束缚在后宫,以控制挛堤。”
李之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敢情是来替挛堤渊说话的,既如此,朕命你去将他找回来如何?”
秦熠:“臣只为圣人,非是替任何人说话。”
李之仪笑了笑:“既不愿意去找,那朕交与你一件事吧,后宫如此的确过于奢靡,从今日起,你作为后宫考校官,往后入后宫须得经四书五经君子六艺之考较,按名次来定后宫份例,且在后宫也非是不可干涉朝堂之事,他们若有能力,也可考校进入朝堂,你觉得如何?”
李德福的汗水都下来,这下完了……
李之仪眼前一亮:“不若再在后宫开垦几块地,让那些娇奢之人,也试试农家的耕作之苦,既如此,后宫往后谁犯事都可送去耕作,如此甚好,李德福啊,拟旨。”
秦熠:???他可没提议这个。
李德福冷笑一声:这后宫本就艰难,这下好了,郎君们都变农民了。
李之仪书写圣旨,又朝着秦熠道:“明日朝堂之上,朕还需你有今日的魄力,且要让那些反对之言消失,来人大赏!!”
李之仪早就厌烦了这些人天天往后宫送人了,吵的她脑袋疼,还费银钱,如今秦熠送上门来,正合她意。
第二日旨意颁布之时,一群老臣气的胡子发颤,秦熠一人顶数十人,老臣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朝后,秦家都不可避免的被一群人嘲讽了一番。
“秦大人,您可真是养了个好儿郎。”
好嘛,自己将儿郎送进宫里面,还想出个这么些损人不利己的点子!!
刚一回到秦府,秦老
秦老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气愤的打了他几下:“逆子逆子,我让你进宫好好伺候圣上也好让秦家水涨船高,你个畜生就是这么和圣人说话?你这是在做什么》报复你老子我??逆子逆子,我打死你算了,这下秦家在朝堂免不得被那些人说了,我一辈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瞧瞧你管的这闲事,古代后宫本就是一个家国富裕昌盛的象征,现在被你弄得像什么?简直就是乡野之地,还种地考较,我看你以后如何面对那些大人们。”
秦姝妤一听见这消息,便从顾家赶了过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听如晦说了,她一想便知道这是自家二哥被迫入后宫,这是反击爹呢?
秦姝妤正大着肚子,跪在秦熠前面:“爹,您别打了,二哥本想走仕途,您却想让他入后宫做那等魅惑圣人之人,我见着二哥此事并无过错。”
秦老一笑:“他这么些年,考试也参加了不少,也没混的个一官半职,如今进了后宫还能帮秦家一把,如何不好了?你知晓朝堂中的大人们都如何说你二哥?”
秦熠直起身子:“我如何,爹您只为秦家考虑,只想水涨船高,儿子读那么多年的书,从来都只为报效家国,而非在后宫做个只会争宠之人。”
“人李郎君何郎君比你文章作的好,书读的好的大有人在,人也是在后宫服侍圣人,偏你伺候不得?你屁股长得大些还是脑袋生的蠢些?你要想有一番作为,在后宫中也并非不能做出一番事业,为了秦家,你偶尔吹吹枕边风又如何?如今你大哥已经入仕,你入宫,但凡入了圣人眼,以后秦家好不就是你好?”
“任父亲如何说,我都不会入后宫,圣人既给了我考校官的位置,我定当报效圣人,父亲你就是打死我也没办法。”
“逆子,给老子滚出去。”
秦熠被踹了一脚便由着秦姝妤扶着出了门,门外顾如晦站着等自家妻子。
“妹妹,你说我做错了否?圣人都认为我所言有理。”
秦姝妤没好气的说:“父母亲自来如此,秦家荣耀向来高于个人,你如此做,父亲自然是要气上一气的。”
“烦,父亲让我入宫还不如让你入宫能得圣人青睐。”秦熠小声嘀咕。
接着而来的便是顾如晦的眼刀:“二哥还需慎言。”
秦熠缩了缩肩:“知道了知道了。”
秦姝妤娇瞪了顾如晦一眼:“二哥也就在我面前说说,你何必如此唬他。”
顾如晦接过挨完打的秦熠,一手拉着秦姝妤的手:“我来吧,你身子重。”
刚回到顾府,宫中便来人让秦熠和秦姝妤一起入宫面见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