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像的被动接受,对短暂美丽的沉溺痴迷,对欲望的有限打赏。在某个人身上积压着的心理矛盾,令他的头埋在电脑里,精神逃避在故事中……“啊!”
从颜玉所释放的压力中解脱出来后,奎木狼在那一瞬间似梦非梦地看到了那副情形。但是比起虚幻的记忆影像,奎木狼更在乎的是眼前的真实。天界完好无损,自己和颜玉交战时造成的破坏荡然无存。而满天神灵也都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当然也包括玉帝。奎木狼认得,是此方天地的玉帝。“奎木狼星,你看上去气色不佳呀。”
玉帝的话语正常,但是此时奎木狼心急如焚,有一个比玉帝更为重要的人要见。那就是老君。“臣,先行告退。”
奎木狼节省了时间,直奔兜率宫。在路上,奎木狼总结了现有信息。自己认识的神仙不在少数,其一,在此行之前根本没听说过阻行难;其二,老君和玉帝却一定知晓甚至经历过此难;其三,那名为颜玉的陌生神灵,虽不曾听说,但是能够感觉自己与他偌大的差距,下次见面想要击败他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整理完毕现有情报,奎木狼也到达了地点。老君丹童在殿外等候为奎木狼引路,直到八卦炼丹炉所在的丹房。老君坐等已久,客人到时微微睁眼。“若是你现在镇定了,可以开始问我。老夫知无不言,不会有所隐瞒。”
老君看着这一鼎重修的丹炉,正视着奎木狼。“如何才能打败颜玉?”
奎木狼问。听到他第一个问的是这个问题,老君紧锁着眉头:“唉,你还是没明白。漫天诸神星宿,为什么叶天帝所说的关键又偏偏是你呢?”
老君对奎木狼的悟性颇为失望,但不妨碍他回答问题:“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击败颜玉。他并不依赖道,不修佛门,不染妖邪。老夫不知道他的力量来自何处,自然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击败他。”
的确老君说的是实话。“如此一来……那么九山八海三界内外,难道就没有奇人能对付他吗?”
奎木狼的休息一直围绕着颜玉。“我相信有,但是你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是打败这个无足轻重的人。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天界与苍生真正的劫难!”
老君震怒。“因为我已经不信任你了!太上老君!”
奎木狼并不是意识不到一场潜在的更大的危机,而是他觉得在老君面前已经不能什么都直言相告了。奎木狼怒视着他:“天神星宿,同僚之谊,是建立在公正光明的前提之下的!连这点都做不到,我已经不能再视你为神了!”
这才是奎木狼的理由,“我的能力有限,但我会用光明磊落的方式去处理一场危机。别的,我也不想多言!”
奎木狼转身之际,老君道出了另一个真相:“张玉帝便是我当初应对阻行难的解药。”
“你说什么……”奎木狼惊讶万分,“你的意思是,从天庭选择凡人张友仁为玉帝至今,天界一直都处在阻行难之中。”
“没错。”
老君实在难以启齿,这是他的无能,“在阻行难出现之后,鲜有的几位天神寻求破解之法,于是才有了玉帝一位。而最初经历阻行难的,就是我。”
奎木狼定睛看老君,此时他已是声音细小,但是必须将真相加以道明。“那你渡过阻行难了?”
奎木狼好奇。“没有,我只是让玉帝背负了我应该背负却难以承受的责任,自己才能在间隙之中存活罢了。”
老君一直为玉帝劳心劳力的原因也就在于此。因为倘若没有玉帝,他早就在阻行难中消亡了。就像奎木狼最初感受到的那样。老君说:“张友仁担任玉帝也有他自己的造化,我原以为以他的智慧,能以天界之首的身份彻底解决阻行难。到那时我们再对诸天相告也不迟。”
“只是没想到,你的阻行难还没解决,而我的阻行难却又开始了。”
奎木狼无权斥责老君将自己的职责推脱给一个凡人,因为他此行对于凡人有了新的了解和认知。老君在玉帝上任后的漫长岁月里,没有一天是悠闲的。他无时无刻不在为此事担忧,力寻解决之道。从实而论,老君其实无愧。但对于天界的未来,他可能就没办法对自我心安了。“你说颜玉,并非敌人。那以他的强大,能否助我们度过此劫?”
奎木狼重新审视了颜玉的价值和站位。老君却无奈的指出:“奎木狼星,为何颜玉如此强大却还要在凡间做那些小事?为何他不属于此方天地却还要到达这里?为何比他弱那么一大截的你会被我称为阻行难的关键?”
老君发出了灵魂拷问。而在奎木狼似懂非懂的瞬间,老君已然亲口说出了颜玉的真相:“叶无穷,叶天帝。他正是阻行难的幸存者,而他面对的阻行难不仅摧毁了个体,更摧毁了他的世界。”
“骗人的,颜玉是阻行难的幸存者……连他那么强的人都只是能仅仅幸存,对于我们而言岂不是根本就毫无希望。”
奎木狼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里的未来,天界,人间,三界内外无一幸免。一切都将永远处于那种可感而不可视的混沌之中。奎木狼实在难以想到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颜玉和我说,你是拯救苍生的关键。我也不知道为何,余下的时日或许只有听天由命了。”
老君在自己的炼丹房中静静休恬。思考着今朝明朝。辞别了老君,奎木狼想到一件事。对于老君而言,从玉帝登入天庭,至今不长不短也安稳渡过了些许时间。自己既然已经从阻行难的症状之中暂时摆脱出来,是不是自己应该也还留有一些时间才对。至少距离混沌还有一些时间,去完成自己的心愿。身为神也好,对于短短的凡间经历也罢。于是奎木狼来到了凌霄大殿,跪见玉帝:“臣二十八星宿奎木狼星,叩见天界之首。”
“卿,近来你我见得多,倒是应该亲近一些。免礼。”
玉帝笑脸相迎。“玉帝可还记得,臣的凡间一游?”
“哈哈,卿的阻行难嘛,当然记得。毕竟你也不是首个。”
玉帝的心情好了不少。“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
这是奎木狼的心愿,“我想要回到起初,再见一次凡间的若何。望成全!”
“可以,世间万物包括时间,皆位于大道之内。奎木狼星,速去速回,修改你的答案吧。”
玉帝的道法之间,烟云恒生,将奎木狼重新送入轮回。仍是那黄岩峰百里之内的郊野,奎木狼回到了起初时候。一群小妖准备着树杈铁器,即将对着奎木狼发射。这些妖怪之中也包括日后的军师白狼。“不管用啊,狼头!那厮好像不似凡人!”
一只小妖连声叫唤,连射两箭奎木狼毫无反应。等到奎木狼反应时,已是一招烈掌,将那一伙妖怪连同石头山一起炸毁。白狼也从此殒命。黄岩峰百里之外,人间宝象国。奎木狼衣着一身凡人装束,少了杀戮奎木狼面相也不再凶狠吓人。人群之中,奎木狼偶遇到一支华丽的车队,敲锣打鼓,夹道相迎。“这是什么人的车队?”
奎木狼向百姓询问,方才得知此乃宝象国大公主知仙的车队。奎木狼隔远望见了公主模样,自言自语:“这不是我要找的公主。”
“一个平头百姓,能见到公主已是三生有幸了,还装什么自有高雅的样子。”
人群之中似乎有什么人对自己指手画脚,要是旁人奎木狼根本不在意,定睛一看那人身上明明妖气冲天。奎木狼慧眼识真,一下认出了他:白骨洞的军师黑狐?!真是冤家路窄啊。尽管这是一切发生之前的黑狐,但也不是什么好果子。奎木狼跟着此妖到了无人之地,杀意升起:“管你死的明白还是糊涂,去!”
一道金光从奎木狼手中迸出,杀这种妖怪绰绰有余!谁料到这时候颜玉突然出现,那双天成眼再次施展神威。将奎木狼的金光停在了空中,正好悬在黑狐的背后,而那黑狐似乎也受到了颜玉力量的影响被定住了身形。这时,颜玉说到:“改变太多,对于你没好处。”
奎木狼却说:“黑狐对于在这个世界的行动,有特别的意义吗?”
“没有,他和你一样,对于我都是过眼云烟。我需要的暂时蹋点,可以是任何人。”
颜玉之所以耐心回答,是因为知道这个奎木狼早来了十年,“所以,你对于你的未来有什么独到的情感油然而生吗?”
“你会阻止我杀他吗?”
奎木狼做事倒是干脆直接。“不会,就是出来……”“那就请回吧,别来打扰我。另一个世界的天界之首。”
奎木狼都以这副尊称相对了,颜玉自然也识趣的走开。当天成眼的力量消失,金光再次恢复流动,猛然刺穿了黑狐弱不禁风的躯壳,令他血溅当场。随后,奎木狼使了隐身遁形之法,在皇宫之中寻找若何。“快点快点!凉了就失了药效啦!”
“催什么,声音小点!若何公主的病需要静养,脚上功夫快点不就得了!”
宫中宫女主管们的声音吸引了奎木狼,跟在她们身后奎木狼来到了若何的寝宫外。从众人面前穿墙而入,进去了内室。在那房中的精细床垫上,躺着小小的若何公主。这是奎木狼初见她的模样,脸颊通红,体温不定。太医侍从们忙的焦头烂额,也还是想不出对策。而奎木狼,有他的对策。此时正值午夜,奎木狼进入了公主若何的梦中。小若何攀爬一颗弯曲的大树,热得大汗淋漓。到了树中间的位置,若何脚下一滑没踩到树杈上。奎木狼趁势飞了过去接住了若何,将她带回到地上。“小姑娘,为什么自己去爬那颗大树啊?”
“因为爬树好玩啊,在宫里父王和大臣们都不让快走两步,更别说爬树了。”
“哦,亲人是为你好。即便许多时候他们对你有所管束,也是无奈之举。你要学会体谅父亲,姐姐,以及王公大臣。想想他们的初心。”
奎木狼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爱这么婆婆妈妈的。或许,是在认识了之后吧。“你可真好,明明说的是和父王他们一样的话,却令人听着感觉很温柔。”
若何很享受着与奎木狼相处的时光,“我叫若何,如何称呼你呢?”
“你不需要记得我的名字,我是漫天之中守护你的一颗夜明星。”
奎木狼轻声回答,“保护你免受人间病痛和苦难的折磨。”
“那你就是天神了,天神保护我的话,以后我就是天神的夫人了。天神以后就是若何的夫君了。”
这时的若何尚不明理,童言无忌。“呵呵呵……”奎木狼只是微笑,不做回答。在若何的注视之下,淡化于一片光彩之中。若何想要伸出手去抓,却离他越来越远。只能在嘴中叫喊:“天神,你答应我了的!天神……”随后若何便从那场久睡的梦中苏醒了过来。脸颊微润,病情已无大碍。而她的守护之星,则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在明亮的夜空中庇护着她,无论是晴是雨,无论可见与否。苏醒之后的若何见到宫中的各位为她忙的焦头烂额,着实辛苦。脑袋清醒了一些后,见到国王亲临,对她嘘寒问暖。而若何支起上身,手上恢复了点力气。“若何,你刚刚苏醒别下床啊。”
父王的劝说不能阻止若何起身,于是两旁侍女纷纷搀扶。若何走到殿房外,看到晴朗的夜空,环视四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宝象国王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向星空:“怎么了,若何?”
她顺着感觉指着天上,不明不暗的一片星群,向博学的父王问道:“父王,此星辰可有名称?”
“那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奎木狼星。”
“奎木狼星,孩儿觉得那奎木狼星很亲切。”
若何喜笑着盯着天上的明星,从此自己属于他百年,而那星宿至此属于她永远。永远。天界星河,奎木狼幸福地停泊在自己的星域,守护着自己的终点。自诩找到了终点的奎木狼,并不是做了一件错事。只不过他的终点仅限于此罢了。感受到这一切的老君,在炼丹炉外,睁开了眼:“丹成。”
“成的确是成了,但是品质确实下品。”
颜玉出现过后,这枚仙丹露出了真实的暗淡,终于化为灰烬。“那么叶天帝,是否也将离开这个即将被阻行难淹没的天地?”
老君问他是不是时候了。颜玉回答:“如今的我,并没有那么自由。还需要找其他的蹋点才能支撑这副躯体。”
意思是颜玉还会小留一段时光,临行之际颜玉转头,他不会无情地宣判一个世界的结局。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种爱好。他只是对同为神的老君告个别:“只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是此方天地的规则之一。颜玉利用这一规则,省去了不少时间去寻找蹋点。凡间,狮驼岭。取经师徒四人,尚且完整,看来奎木狼一行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此刻颜玉尚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