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以来,艳阳高照,天空也显得格外晴朗,那阵阵干爽的秋风,把那满山遍野的堆堆花生小垛已吹得干透了。它们正乘乘的待在田地里,等待着人们去把它们收回家,眼下已是农村秋收的好时节。
今儿一大清早,太阳刚出东山,一个个年轻的车老板们,手里扬着小鞭子赶着队里所有的马车、牛车满脸喜气洋洋的进山啦。青年点男同学扛着刚从队里牲口点工具库领的钢叉,女同学则拿了拾果子小筐,我们就这样和村里的年轻人,当然还有大姨大姨妈们,路上有说有笑跟着也上了大山的田间。
我们首先来到村边缘那一大片山地,面对着行行的簇蔟花生小垛,几辆大车按照各自负责的几行,在地头一字排开。我们男同学和装车的社员一样手握钢叉,挑起一簇簇的果蔓放到车上。他们学着社员的样子,在车上码第二层果蔓起,就像垒墙一样,把果蔓一层层地往上垛,这样越压越紧,成了一个整体,不易松散和滑落。随着车上花生蔓垛的不断增高,车上面接垛的人把车装的就像一座小山,我们把果蔓挑的很高才能扔上车去。那不时掉落的花生叶子,飞落的满脸满头都是,加上深一步浅一步在田里挑着果蒲蔓快速行走,弄得穿着老解放鞋脚趾上也粘满了泥土。但从每个人那满是灰土的脸上,却洋溢着无以言表的喜悦心情。那几辆装的高高的,歪歪扭扭,晃晃悠悠的大车,像在田里慢慢移动的小山,满载着人们丰收的果实,远远望去,倒也显得十分壮观。
紧随在车后面的是那满脸堆笑的年轻女社员,知青,还有那些大姨大妈,她们个个手拐小筐,边走边不断弯腰拾起那装车掉落在地的花生。
在捡拾花生的过程中,她们把拾满筐的花生倒在车上装满果脯蔓的车中央。而女同学告诉过我,有时偶尔会发现几个各别的大姨大妈在拾花生时,动作机警且动作快,故意把露在地表上的花生,踩进泥土中,同时很快的做了自己能看懂的记号。事后,女同学问道这些大姨大妈,她们说:“我们一年每人才分七斤带壳的花生,打的油根本就不够吃,谁心里还不藏个小九九。这样少搂一点就是一点儿啦,等以后放山的时候,咱再去捡。提心吊胆的咱也不敢多弄。如果让领导发现了,那就惨了,惨了,给你扣个什么帽子就是什么。保密保密呀,老妹儿!”
其实,在头脑中存在这种小农意识的大姨大妈们,在做这事的时候也是很克制的。我们女同学看见了,也不好意思当面说,毕竟我们刚到农村,这会很伤他们面子和自尊心的。再加上我们也认为当时农村山区,社会生活物资贫乏,虽然农村供销社也有几种可卖的东西,但这些整天靠在黄土地里刨食吃的老百姓,又从哪弄钱去买呢!又能买什么呢?社员家家户户都是咸菜饼子饼子咸菜,就这样还时常不够吃。还得是常用野菜饼子对付着度日。我们青年点有国家规定,情况比他们强多了,相比之下,面对这种情况,确实难以开口去责怪她们。
那几个车老板赶着大车,一路下山那惊险的场面,至今令我的记忆还是那样的深刻。车在东斜西洼高低不平狭窄的山路行走时,充分体现出驭手们对大车高超的驾驭技能和胆识。在过倾斜度较大的地隔堰时,一面的车轮都已悬空翘了起来,连我这跟车的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赶快上去往下把住车辕。不料,他们却说:“大发,没事,没事!山区赶车走路经常这样,我们心中有数,放心吧。”在下坡转弯处,又窄又陡的复杂路况,车老板们一手扬鞭,一边克着嗓子喊着:“大大大大.......咧咧咧咧.....喔喔.....吁吁吁......”的洪亮吆喝声中,一手使劲拉着车闸。只见装着重心较高的大车,在右左摇摆着,缓缓向山下走去......有时看见眼看就像要翻车似的。我们跟在车后,时而还真替车老板捏了把汗!当时,我跟在车后帮着观察提醒着周围的障碍,有时还忙不迭的捡起几个掉在地上的花生,随手放到嘴里嚼着,这样又紧张又休闲,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就这样一路上,几辆大车子在摇晃着下到沟底的大道上,我才放下心来,扛着钢叉跟着大车进了场院。
老杜组长马上迎上来,带领着那些大工码的大叔大爷过来卸车,是他们在负责场院码垛的工作,那着实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细心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