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风逐渐增多,天气也越来越凉了,我们下乡赶上的第一个节日—一九六九年元旦快要到了。头两天就听说队里新年准备杀猪的消息,没想到今儿一大早,政治队长和孔队长就来到青年点,要找几个男同学准备帮忙赶猪。
同学们听到准备杀猪的消息,马上来了兴致,赶忙向两位队长围了过来。政队长对围过来的同学们说:“我们已和畜牧局申请报批了,今年和知识青年一起过个好年,同意咱们杀两头猪。平时你们城里人也没见过杀猪的,今儿大伙都可以跟着去看一看,凑凑热闹,好不好?”
同学们忙说到:“好啊,好,我们也跟着长长见识。”
孔队长接着说:“今年过小年,队里准备两头大肥猪,这些日子你们来到咱屯儿,和我们一起受累了,遭了不少罪。在农村,平时也没什么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们。今天下午杀猪,我叫他们多给你们分点肉和下货,还有多割点肥膘留着给你们好炼点油,炒菜多放点猪油也好有个香味是不是?哦,对了,下午刷两个盆,我在队里找两个有经验的大嫂,帮你们做点血肠,咱也过年来个杀猪农家菜,尝尝!还有剩下的肉,你们给拿外面冻起来,留着以后歹!”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好好,”“我们听队长安排。”有几个甚至鼓起掌来。孔队长接着又说:“今天下午大家不用出工了,都去看看,抓猪时去几个膀一点的,注意安全,猪也知道被宰,警觉性也高,防着它乱跑伤着人。”
点长王治家拉着两位队长的手:“谢谢,谢谢领导对俺们的关心,谢谢你们帮我们安排打理生活。俺们是一帮小孩,这方面也不懂,谢谢。”
中午吃饭后,同学们三三俩俩来到小队牲口点,等着看这农村杀猪的热闹。毕竟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学生,从未见过杀猪的场面,想亲眼一睹为快。
在小队牲口点的大院内,参加抓猪的同学们,正拿着套猪绳比划着跟社员学习怎样打好抓猪使用的猪蹄扣,认真听着社员用绳扣套猪的办法,准备在众人面前跃跃欲试,彰显自己刚学到的本事。
被大家赶到一个猪圈的那两头猪,看到人们拿着绳子进了圈,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只见它低着头,瞪着大眼,死死盯着人们手中的绳子。当发现有人靠近时,立刻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与人保持着距离。大鹏、宝峰张开双臂,慢慢把其中一头猪,逼到了圈角。突然一个健步扑了上去,一把没抓住,自己反而摔倒了,猪也嚎叫着挣脱了。
此时躲在后面的黄勋功,瞅准了另一头猪跑到身旁的一刹那,伸着他长长的胳膊,非常麻利的套上了那头猪的一只后蹄,死死地拉着想挣脱的猪。两个社员立刻上前,用绳子套上另一条腿,顿时被拖住腿的猪嗷嗷地嚎叫起来。这时大鹏和宝峰两个立刻上前,套住了挣扎的前腿。在猪声嘶力竭的哀嚎中,他们把猪绑在木杠上,抬到牲口点大院的杀猪架上,结束了近似猎猪的抓猪过程。
抓猪过程中,虽然大家忙活的喘吁吁的,但他们还很兴奋地在议论着猪蹄扣的简单好用。黄勋功说:“这扣,只要套上,它越拉越紧,没个跑。”还不忘比划着刚抓猪时,拿同学们抓猪的失误动作来互相开着心。
一会儿社员拿来大盆,只见请来杀猪的社员周信走到捆好的猪跟前,对猪念叨着:“对不起,好过小年了,大伙都需要你做贡献。”说完就手持锋利的杀猪尖刀,对准猪脖子的下方就是一刀。同学们立刻递上接猪血的大盆,只见鲜红的猪血立刻喷涌出来,杀猪的周信接过社员递上来的盐,往盆里撒了一把,顺势搅动起来,那可怜的猪,挣扎了几下,就停止了哀嚎。
这时,点里女同学都双手捂住脑袋,傻傻的愣在那里,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太残忍了。太太.....太可怕了!”兰玉琴惊叹道。
吴艳梅跟上了一句:“哎呀!你说杀猪人狠不狠,胆儿忒大啦,上来就是一刀。”
程大鹏过来说“胆不大你能吃上肉么,杀猪不是谁都能干的,要不历史上杀猪是一个专门的行当,对不对!”
王宝峰:“你说杀猪血里,他们为什么还放盐,还要不停的搅一搅呢?”
程大鹏:“我早问过社员啦,听说是为了防凝固什么的。”
朱玉红:“这杀猪也太血腥了。真是叫人心惊肉跳的,俺可不等着杀第二头猪了。咱女生们害怕,俺们先回点等着吧。”
不长时间,两头猪都宰杀完了。男同学在帮忙分肉时,政队长赶了过来,叮嘱分肉和过称的社员:“咱分肉时,多割点好的多留一点肥膘给知识青年。他们父母都不在身边,一大家子都是青壮劳力,正是需要营养的发育时期,一定要多给他们二十斤肉,多给点下货,他们刚来没有一点家底。”
分肉的社员笑着说:“政队长,你放心吧,我一定多给他们割点好肉!”
等我们男同学拿着分的猪肉和下货回到青年点时,妇女队长带着两个社员大嫂早已在点里等着我们。青年点女同学立即跟着两位大嫂学着洗肠,整理猪肉。在灌血肠时,她们一个个弄得双手沾满了猪血。看到这些,真觉得这活儿又费事又埋汰,心想,人家都说猪血肠好吃,但做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辛苦。当时,我对这两位农村大嫂和女同学真是佩服至极。顿时一种尊敬和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第二天上工休息的时候,几个热心的青年社员和小伙子围着点里的同学们说:“今天晚上你们青年点也包饺子把,你们能会包么?今晚去你们那帮忙包饺子吧好不好?”
面对着如此真心诚意的关怀,我立刻回答:“好,好,太好了”其他女生也礼貌的回答:“好,那感情好,欢迎大家来点里帮忙,谢谢!”
晚饭后,女同学马上忙着准备菜,剁肉和和面,男同学主动去挑水。今天晚上是我们为准备迎接一九六九年元旦第一个节日的早饭,开始包饺子那。
包饺子时,你看那朱红玉大姐揉起面来,她头上前后晃动着那两只调皮的小短辫,一上一下在拂动着泛着红光的小脸蛋,叫人看来是那么惹人感到和蔼亲切。点里那最小又爱蹦爱跳的闫偌宜小妹,像小兔子似的忙着把洗好的韭菜送到切菜的吴艳梅和车连娣的案板上。胡一芳和赵丽珍则满有兴致地哼着小曲,用剁肉刀剁着案板打着节奏,不时还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同学都在打着下手帮忙,显得好不热闹!一会儿队里的男女小青年,来到点里。他们看到朱大姐熟练的切着饺济子,刀后济子自动形成二排,犹如两排成队飞行的小燕子。摁起济子来,双手一抓俩,真快!特别是看到我擀起饺子皮来,饺子皮在手里飞快的旋转五六下,小擀杖飞快的赶来赶去,赶出来的饺子皮又圆又均匀,一个人供着六个女生包着饺子还富富有余。社员都愣了。其他男同学主动帮着揉着面,捡饺子忙个不停。这时大家俨然就像一个大家庭,兄弟姐妹都在忙活着.......。
社员们看到此情景,不禁惊讶地翘起来大拇指:“怪不得在农村干活时你们个个都那么能吃苦,肯卖力,自立能力那么强,原来你们在城市也不是惯孩儿。帮着家里做家务活。要不怎么这么能干呢你们这些人真行!”说着他们也同我们一起抱起饺子来。
其实,我们那代青年,家庭大部分兄弟姊妹多,生活也不能全靠父母,都是依大看小。平时里家务活多的时候,一般都靠大的解决。所以较大的从来未得到过娇声惯养。什么自己给弟妹玩的小陀螺,小□□、高跷板,溜铁圈等都是自己动手做。一面可以哄着弟妹,又可以自己玩。平时遇到包饺子,擀面做馒头,买菜,倒脏土,做饭啦,有空就帮大人干。从小家里需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未向家长伸过手,养成了自需自助的自立能力。真可谓是具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本事。所以说,包饺子这活根本难不住我们。
包饺子过程中,点里的同学和社员边说边笑边拉着家常,进一步拉近了和社员的心里距离。那天晚上,我们和社员渡过了一个愉快的跨年前夜。
元旦那天一大早,点里的胡一芳和车连娣就开始烧水准备下饺子。那“咕哒咕哒”拉风匣的声响,早已吵的我没了睡意。不长时间就听车连娣说:“咱们开始下饺子吧,水都开了!”听到此话,我就穿起了衣服。这时突然听到胡一芳在外屋招呼“崔缘发!崔缘发,饺子推不开没法搅怎么办?”我立即跳下炕出来,只见胡一芳握着勺子,站在锅台前,正愁的无法下手。我一看,原来是锅太大,饺子下在锅里高出水面,小小的饭勺怎么能搅得动呢?此时,我一眼看到缸里的大水舀子,灵机一动,抄起大水舀子试着搅动一下。一下子把饺子推开了,使饺子动了起来,避免了粘锅,我放心的帮着下起饺子来。看着同学们吃饺子时的高兴样子,觉得他们也是在享受我一锅锅的技术水平成果,感到很自豪。虽然等我盛饺子时,已剩不多,但得到两个做饭的女生为我惋惜,心里仍然觉得满足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