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在那个破铁轨的大钟下,我们大田组被老杜头安排去牛栏出粪。社员白吉堂听见安排这个活,立马笑着说:“好活,这回咱大田组可算是摊上个好活啦!”
看见白吉堂那个高兴嘚瑟的样子,我感到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你看把你美的那个样!这捣鼓粪算他妈的什么好活!”
白吉堂回过头来:“这大热天的,要是趟上在太阳底下干活,那不晒死了。发子,你是不知道,在这样的大热天哪,干咱这样的活还不舒服死了。你看那天,连一丝风都没有,这不纯是在太阳底下晒地瓜干子么。要不还是你太嫩了。不懂,□□跳进井里啦,哈哈。”
领了这活后,点里几个同学和社员小青年就扛着铁锨一路上嘻嘻哈哈,来到村外一条东西走向的深沟里。我们沿着沟里的小路往上走着,看见沟底下那在涓涓流淌着的潺潺小溪。那小溪两边的沟沿上,长着那碗口粗的野生槐树,挂满绿叶的枝条正懒散的伸展着。小河再往上一点,有一个较大的水湾,湾底下正在不停的往上冒着清清的泉水。顺着沟的坡向上看去,在北坡那比较宽敞的地方,有几间用石头垒成的平顶房子,隐现在树林从中。不用说,那就是我们的牛圈啦。噢噻!没想到我们村牛圈设在这如此适宜的好地方!
进了牛圈,我们拉开了把式,开始用铁锨铲着那还不算硬的黄褐色垫圈粪土,把它们撩出窗外。看那外面虽是艳阳高照的大热天,但在这三面开窗透气的牛棚内,似乎感觉不到一点闷热。
小伙子和大姑娘们一锨一锨地铲着,把铁锨上厚厚的粪土,用力撩出窗外。这一锨锨的足有十来斤重,但在姑娘面前,哪个小伙子也不甘落后,每一锨都是满满的厚厚一大块,撩起粪来,显得是那样的轻松。在姑娘面前都想展现自己是那么的有力,那么的风姿潇洒,以引起姑娘们的注意。而那穿着花衣的姑娘们,也在卖力的干着,生怕被别人瞧不起。刚来那五七战士的三姑娘,干起活来,人家一锨,她半锨,还不时的咧嘴笑着,看着大哥哥和大姐姐们像个自来熟似的和她们搭讪着。一段时间后,在一锨锨撩粪的动作中,被湿漉漉的汗水滋润着那些红里透白的小伙子和大姑娘的脸蛋,都格外显得那样充满活力,个个都是那样的青春焕发。这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连棚壁也生辉。
奇怪的是,自从进了这牛棚到现在,我没闻到一点牛屎那不适应的气味。心想这说明自己已适应了这种环境,现在反而有了一股亲切感。看来我和同学们都适应了农村的普通生活,也说明了我们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中,脚踏实地的取得了一大进步。想到此,我用力铲下厚厚的一块粪,用力一掘,忽然锨把“嘎吱”一声出现了裂纹,我立刻抽出铁锨,铲了一点粪撩出窗外。此时脚下的粪土已挖下去近一米多深了。
休息时,大伙都去牛棚旁边的小屋休息,我就去了屋后的树栏子,想找一个合适的锨把。我转悠着东瞅瞅西瞧瞧,好不容易相中了一棵小槐树把它砍了下来,乐呵呵的上了沟沿。猛一抬头看见社员小香子正蹲在那里对着自己小便。看到了平时想看但始终未见过的地方,顿时脸红了起来,马上朝这边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小香子待会儿起来后,便跟着我进了那个休息的小屋。她看着我,满脸通红的朝我无声的笑着。我说了句只能她听见的话:“怎么这么寸,那真是无意碰到了,对不起。”说完我装作像无事一样,坐在了小屋的炕沿上,听社员们在议论着大队的新鲜事儿。听那边的刘四哥说道:“咱大队那边这两天从大连城里下来三四个走“五七”道路的。老百姓把好住好用的房子,都紧着他们住着,自己家挤吧挤吧。听说还有个有病的,他们可好事了,这边干着农活,那边还吃着反销粮。”大果子说:“你懂什么,那也是比原来人家在城里差多了,下乡总没有待在城里好,还是要吃苦的。”谈到“五七”战士的时候,我偷偷瞄了一下小香子,发现她正在瞪着眼睛看着我,一时间四目相对,她又臊的移开了望着我的眼神。这时听小杜讲:“过两天,就好拔麦子了,今天干部都去麦地估产了,那些老头也去准备选种,等选完种,咱就好干那儿的活啦!”
午后,我去河边洗衣服,碰巧点里车连娣也在那,我打完了肥皂,就用力的在石头上搓洗着。哪知刚才还好好的领子,忽然被搓破了,就问旁边的车连娣:“你们的衣服是怎么洗的,衣服都褪色的那么厉害还干干净净,不破呢?你看我这才搓几下,就拉线了。”
车连娣憨厚的说:“崔缘发,你洗衣服不能轻一点揉搓不行么,衣裳本来就穿乏了,哪经得起你那么搓。穿乏的衣服,要轻轻的揉搓,掉灰就行了。”
我试了一下,果不然灰洗掉了也没再破,美中不足,就是花的时间长了一点儿。就对她说:“谢谢车大姐,是你教会了我怎么洗衣服!这样洗的方法,不仅延长了衣服的寿命,还节省了布票。”
车连娣:“看你拽来拽去,什么都能拽出个道理来。”
这时,小香子挎个篮子来洗菜,看见我俩,互相打了个招呼,她对我们说:“俺家那猫下崽了。”
我觉得稀奇:“等我晚上去你家看看这新鲜玩意儿。”
“去吧,来俺家望望那几个小猫崽儿。”小香子边说着边往上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