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前后这几天里,从青年点的几封来信中得知,七一年至今女同学车连娣胡一芳和吴艳梅男同学王宝峰国兴旺孙宏力已陆续抽回城了。其中小国在来信中还提到这二年插队他们被社员叫去在帮忙处理社员的红白喜事中抬了二四杠。那是患癌没钱不治的老度组长和吃了不少癞□□偏方王石匠的老婆去世。起初同学们看到画了图案的棺木觉得自己小小的年龄就去抬棺材这事不吉利,,心里还都打着鼓,又不好说什么推辞。在抬着上山的时候,觉得杠子压在肩上上下坡的时候有时重有时轻有时不得不手扶棺木徒生种莫名的恐惧感。当到了山顶下葬时心情才得到缓解放松,完后他们壮着胆儿帮助添土埋棺培土。社员见了这种情形都很感动,觉得青年点这伙小青年真是一帮乐意助人的好人。我想这几个男同学能够较早地先回城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吧。
这样一来,我仔细地算了一下,现在青年点若大个五间大瓦房就剩下了三男七女啦,他们比以前一定冷清了许多,同时也少了往日开心热闹的气象。
兰玉琴在来信中她伤心地提到,那次在粉碎玉米秸秆的猪饲料劳动中,村里的青年小牛在作业中不慎被铡草机绞断了手指头,当时那血淋林的情景引起了同学们巨大的震动。女同学们晚间在屋内谈论起此事的时候,兰玉琴对同寝室的女同学说道:“如果这事发生在我们身上,该怎么办?”她的一句话戳到了女同学的伤心处,她们相互依偎着抱在了一起,伤心地哭泣了起来。平日里这些风华正茂的女同学她们在劳动中大家一同在风雨中一样的付出,此时她们伤心地问自己难道自己和这些先回城的还有什么不同么,为什么现在还留在这深山里继续忍受着煎熬,她们的各种想法一起涌上了心头。我想她们那时留下的同学们也确实各都五味杂陈难于言表。她们的哭泣是这些还在萌春之路上的青年们向世间发泄着一种无奈呐喊吧。
在理解同学们交流情绪的同时,心中也萌生出一个想换个环境的念头,于是一次利用和领导相遇的机会,说出了我想下连队接受更多锻炼机会的想法。
恰在此段时间,以前曾在宣传队的天津兵刘新民来基地办事,顺便找我聊天提到说:“小崔,你干脆来我们教导处吧,我以前在政委面前提到过你。他表示只要你愿意,他随时欢迎你去我们那儿,到时候咱哥们可以聚到一起互相切磋切磋啦。他告诉我宣传队的那个喜欢爱说爱唱又爱闹的彭新纲在那里管广播工作,到时候咱们又聚到一起了,那多给儿啊!”
我对他说:“前些日子,我向组织写了入党申请书后,听说这儿准备推荐一个工农兵学员,可后来又听到一些难以理解的传言。说我在□□期间参加国武斗和□□。后来才得知班里郭权这小子造的谣。我就奇怪了,我和他这个辽宁农村兵根本八杆子打不着,他为什么捏造如此谣言,这一定是出于什么样的嫉妒心,能使他如此胡说一道!我从未得罪过他,也懒得和他争辩。我告诉小刘,现在青年点的同学都有一半的人回城啦,他妈的,反正树挪死人挪活,我干嘛和这样的人守在一起。咱不像他们农村又总想着当官提干,咱一复员都是回城工作不用再抱锄头。现在咱到哪不是当兵!”
刘新民听了说:“对,我听说天津下乡的同学已有不少回城啦,咱也用不着和这样的人置气,再说咱这些城市来当兵的,谁不想回到父母身边更安心,是吧。”
刘新民回去后,我就接到了去教导队的调令。报道那天一早,坐上的公交汽车一启动,我望着车窗外山上的奇峰怪石和海边滩途在眼前匆忙掠过,顿时对基地山水又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留恋之情。在这儿经历的那件件往事,此刻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想到前两天晚上那件事,我心情豁然开朗忍不住抿嘴一笑。
那天晚上,班里正忙着在司令部门口往车下卸西瓜的时候,我在车上拿起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看样子是熟透了,忍不住往车栏杆上一磕,只听“砰”的一声那瓜当即裂开。借着窗前灯光看到瓜里红红的沙瓤,我立刻对四川的胖墩小申说:“过来,过来,把它送回班里。”那小申二话不说捧着那瓜就往回走。当时还想,这小申还真听话,叫搬就搬,就这样,我觉得哪个瓜不错就叫他搬回去了。待我们回到班里时才发现西瓜已装满了整整一大竹筐。马班副看了说“嗨,哎呀!小崔!我当时没说话,真没想到你们已经拿回来这么多!”八壹中文網
我笑着对班长说:“拿都拿回来啦,咱班留着慢慢吃吧!”
班长回过头来对小申说道:“你傻乎乎的,叫你搬你就搬,你可真听话哟,要是被处里人看见啦,他们不说你才怪来。”
小申低着头憨厚地说:“哥哥叫搬我那就搬喽,怕个啥子吗?”到我今早走的时候,框里还有瓜没吃完哪。一路上,我不断地回忆着往事,等赶到教导队正接近中午时分。刚进了有站岗的大门,就听到左侧台阶上的门廊那传来了熟悉的喊声:“哎!小崔你终于来啦,咱哥们和他都等了好长时间啦!”
我见到刘新民和彭新刚笑呵呵地走过来,立刻迎了上去说:“这路太远啦,中途换车还得走那又高又陡的国防公路太惊险啦,坐在车窗前还看不到公路边缘,最后还得等着过摆渡,想不到一路上这么复杂。好了,这回咱哥几个又见面啦!”
彭新刚说:“听新民说你今天来,我俩早在这儿等上啦,走,走,我俩送你去队部报到去。”
“好啊,哥们儿一进了大院,还真不知往哪儿走哪。”我说。
刘新民说:“以后,咱哥们又聚到一起了,有的是机会在一起玩乐器。听政委说,你被安排到通讯班,我在二中队,就在这篮球场的对面那楼。”
说话间,我们穿过两边是茶树的小道,进了队部走廊,彭新刚指着尽头那个房间:“前面就是指导员房间,你去报到吧。我就在这里广播室,有空过来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