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年的国庆节已过了多日,不知怎的想家的思绪始终缠绕着我。中午我一个人独自坐在二楼的大门亭台上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又想起家中的父母兄弟来。尤其想到我那年迈的老奶奶,更是然我担心挂念。她的身板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硬朗,记得我参军临走的时候,奶奶把我叫到跟前说:“发呀,你当兵这一走,还知不知道能再见你一面啦,当初你三叔当兵打仗,也不知道多少年才回家一回,最后还不是没回来,奶奶会整天想你的。”
当时,我对她讲:“哎呀,奶奶,四年兵一晃就过去啦,到时候我就回家天天守在你的身旁孝敬你。”
“好啊,好是好,就看我能不能等到那时候!”奶奶抚摸着我的头说着。
想到那快八十岁的奶奶,听说学校要下乡的事,在那天津于家近处一个处理串联□□住宿用过棉毯的小窗口,挤在人堆中手擎着五元钱,为我们抢购毯子的情景。当时处理毯子不用棉花票和小,老人家花自己的钱宁愿在人堆里被挤的晃来晃去,也不愿错过这个难逢的机会。等到毯子从小窗口递到她手中出来时,头发都挤得乱蓬的了。我当时竟傻了的看着,也不知道帮她一把。她拿着二条毯子高兴地对人家说:“这回再不用愁了,我孙子下乡可有盖的啦。”
小时候我喜欢吹笛子、口琴都是用奶奶省下的钱,中学学习二胡,平时也是用奶奶给的钱买的弦和松香。那时家里生活紧巴父母也不愿意把钱花在我这方面上的。
下乡后,我第一次用捡来的花生炒熟后擀成碎面拌了白糖拿给她吃的时候,她那没牙姥,吃得是那么开心。我就喜欢看她没牙姥吃东西的样子。想到此,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哪知在晚上的睡梦中,我看见奶奶站在我家在大院里盖的小房拐角地方,朝我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急忙喊着:“奶奶,奶奶……”任凭我怎么叫喊奶奶好像没听见似的急匆匆地远去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还一直在想,昨晚做梦奶奶为什么不理我了呢?班里的同志对我说:“昨晚上你躺在床上吆喝什么,叽哩哇啦地也没听懂。”
结果当天下午,我就收到了奶奶过世的电报。拿着电报我独自跑到门亭的凉台顶上看了又看,觉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梦中的奶奶是在向我做最后的告别。想到此,我浑然泪如雨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难过的心情。还是在旁边住着的刘副队长教员看到了,在身后安慰着我说:“小崔,你别太伤心啦,这样会伤身体的,你家里的事,我们都知道啦。亲人的离去,别这么硬憋着啦,难过就要发泄出来。想哭就哭出来吧。咱当兵的自古忠孝也没有两全的。”
听队长说到这里,我顿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放声大哭。在难过的同时我看到刘队长的眼里也噙着泪花,马上想到我家里的事咱也不能连累人家队长。于是我就强忍着眼里默默地淌着泪水。
刘队长要去给学员上课的时候还一再叮嘱:“我们作为一个解放军战士不能始终处在悲悲切切的状态,咱要为国家而坚强起来,化悲痛为力量,这样奶奶在天堂也能看得见的,她会为你的坚强而高兴的。”
晚上,刘队长还特别吩咐伙房给我做了鸡蛋面,使我真真切切体会了部队这所大学校亲人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