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我这可是临江的蚕丝锦,脏了可是洗不掉的!”康佳儿急怒着站起身来大骂,身边的丫鬟是连忙跪下身去帮她擦拭。
端酒的丫鬟更是吓得魂都掉了,脸色苍白的跪下去连连磕头求饶:“奴婢该死,奴婢并非故意的,求姑娘轻罚。”
这一闹,众人是都停了下来看着康佳儿这边。
“怎么就闹起来了呢。”姜雪摆着女主人的架势疾步赶来,对着那几个站在原地的武举子劝道:“本就是说说笑笑的事,何必动怒,快回去请坐吧。”
说完又转到丫鬟身边教训道:“你怎么脚步这般不稳,脏了康姐姐和二姐姐的衣裙就是卖了你也赔不起。”
丫鬟头磕得更加响来,姜雪则笑盈盈的走上前,对着康佳儿福身一礼欠道:“丫鬟手脚笨,但这事也的确不能全怪她,康姐姐也是和善之人,就莫重罚了,且先去更衣,这裙子妹妹命人拿去洗干净,若是洗不掉定然赔姐姐一条更好的。”
康佳儿是瞧不起姜雪这种的,但现在裙子脏了,这么多人她多在这里站一会都是丢脸,也就不和姜雪多说什么,带着丫鬟就跟着引路的婆子走。
姜雪转而再面向姜芷欣,看着她那已经晕染开的裙子,装出一副心疼样道:“姐姐这裙子都湿透了,今日风凉,我陪姐姐去更衣吧。”
“我自去就好了,你得留在这待客才是。”姜芷欣淡说着站起身来,看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转过头问苏唤:“可都记好了?”
这一问,把所有人都给问得一糊涂。
记?
记什么?
“姑娘放心,刚刚众位公子所说的故事我都一字不差的记上了,哪一段是哪位公子说的也都标明了。”
苏唤的话更是让众人摸不清头脑来。
记这个做什么?
姜芷欣不会听不出来是在影射羞辱她的,不恼也就罢了,怎么还记下来,难不成还要翻看不成?还是说几下是谁编排她日后好报复?
“听闻这行酒令向来都是要记录在册以供品鉴的,见今日没人纪录,我便命人加下了,但这故事和诗词不同,留着就是留着了,也不好送去各个书店,那就送去给那些说书先生好了,让诸位公子的故事好流芳百世。”
送……送去给说书先生!
那几位编故事的举子是当头被打了一棍子。
这纪录行酒令的确是有的事,但以前都是诗词,也不是都会记下来,何况这种不伦不类的。
没想到姜芷欣钻了这个空子不说,还要送去给说书的,还记好了是谁人说的,又是她派人送去,那肯定偏向她的,何况这事本来也是他们不地道。
他们可都是有举人身份的人,这事叫说书先生一说他们便就和那些长舌妇一般无二了。
等着他们的可不是流芳百世,是遗臭万年,仕途也会因此大受影响。
这可不行,万万不行!
“苏唤,去吧,一个时辰后我要听到京中所有天桥,茶楼都说上诸位公子的大作。”
“是!”
还不等这几人开口阻止,姜芷欣和苏唤就一唱一和的定下来了,而且苏唤转瞬就跃上房顶,再一跃,消失无影了。
望着苏唤消失的地方,几个举子是欲哭无泪。
这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对了,还有姜芷欣!
几个人转过眼,想要求姜芷欣收手。
可这一转眼回来哪里还有姜芷欣身影,只有一个空空的地椅。
四下张望,才见姜芷欣和邹青青已经走出了院门往里院去了。
姜芷欣是去更衣的,他们是男子,哪里能跟去,已然是没了回转的余地,几人只能如霜打的茄子,失魂的焉坐下去。
“你这丫头,我之前瞧你没事人一样,还以为你是打算由着他们去了呢,没想到你憋了这么一个坏招,想起那几个人刚刚的脸,我就觉得畅快!”
一进房,邹青青就再也忍不住的开了口来,这一路可憋坏她了。
“不过是他们太过自以为是,漏了这一步,我才能捡着。”姜芷欣拿着裙子走进屏风内更换,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檀香。
仔细一看,屏风是上好的檀木打造,雕花的花芯里都塞了檀香点缀。
文人多好檀香,这屏风倒也符合这临水兰苑的文气。
“只是这样做也多少有些低劣,又是让那些说书人说道,只怕对你的名声也会有损啊。”
“对付低劣之人唯有低劣之法,何况我的风言风语本就不少,少这一点,不会好多少,多这一点,也差不到哪里去。”
“倒也是,你不在意就好,那些闲人多嘴多舌,也管不住去,计较反倒伤了自己个,反正你的太师明白你就成。”邹青青头探进屏风里,贼笑着说。
一提裴靳,姜芷欣心里是一突,低头不语的整理裙子。
邹青青并没有发现姜芷欣的细微变化,走进屏风内帮她拉后面的系带,继续称赞道:“说起来裴靳可真是对你好得没话,无论是外面那些空穴来风的传言,还是言逸云的搅和,他始终都明白你,站在你这边。”
“他又不是愚钝之人,若这都瞧不明白如何坐在这太师之位上。”姜芷欣并不觉什么,且不说她和裴靳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以裴靳的能力,这等事一眼都就看透。
“你说得轻巧,这可没几个男子做得到,何况他为了你公然住进芋园,背后得背负多少啊,龙西关的事忙成什么样了,他还亲自给宇哥儿送狗,那狗是送给谁你心里不清楚啊,他是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呢,否则很多事他其实都不用做,不是吗?”
是。
怎么不是呢。
很多事,无论是秦家的事,还是住进芋园,还是送狗,裴靳其实都不必做。
可是为什么呢?
“他啊,可真是对你真心可见呐。”
真心可见?
裴靳对她?
是吗?
姜芷欣这一刻竟然有些恍惚了。
脑海里瞬间浮现起前世在虞园见到奄奄一息的裴靳之时,那双眼里,都是不舍和千言万语。
可……
“嘣!”
突然,房外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