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逸云一路上四下找寻到姜芷欣的更衣的屋子内,里面已经翻得乱七八糟了,再度寻找之下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痕迹。
不死心的他不相信在姜芷欣停留最久的地方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再里里外外一寸一寸的寻找后,终于在屋后面的一棵刺灌树上发现一丝布条。
取下后仔细看,和姜芷欣身上的衣衫是一个颜色的。
顺着刺灌树生长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郁郁葱葱的,除了密密麻麻的树干和层层叠叠的树叶什么都看不清。
现在多耽搁一刻,姜芷欣就多危险一刻。
哪怕就一点点可能,他也必须先尝试了。
所以,言逸云来不及去想太多东西,迈步就往林子里去。
已进入林子内,一阵风刮进来,带起一阵淡淡的檀香。
这临水兰苑处处都点着香,这香随着风卷进来言逸云也不觉有什么不奇怪的,集中注意的四下张望,寻找姜芷欣的身影。
很快,就在一处一枝带刺的枝丫上又找到了一条布条。
越往林子里走,带刺的树越多来,布条也越多。
言逸云的手里都捏了一大把,他的心也跟着这来越来多的布条越发提起来。
这么多布条散落,不难想象姜芷欣的衣衫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个姑娘家,衣衫不整就已经是极大的事了,万一再……
言逸云不免越发加快的脚步,但急迫之下他却没能注意到,他的头逐渐有些混沌,眼皮也有点发沉。
直到走出林子,眼前一下子光明起来,他本能的一闭眼后整个人就好像喝醉了酒似的,控制不住的踉跄,眼前变得朦胧。
“她就在前面等着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做你最想做的事。”
一个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那声音明明很轻,却好像能穿透耳朵直达脑海一样,不断的在里面回响。
做我最想做的事?
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姜芷欣的背影。
清晰的,就在前方。
一瞬间,什么他都忘了,本能的快步追赶上去。
……
跟着蝴蝶不知走了多久,姜芷欣没有了任何时间概念,也不知疲惫,更看不到出了蝴蝶之外的任何东西。
突然,一直飞舞的蝴蝶停了下来,米粒大小的眼睛看着她。
“累吗?”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语气诡异的拖长,像呢喃一样。
“累。”姜芷欣无意识的回答。
那蝴蝶往她这边飞近了几分,又停住,声音再度响起:“累就放下吧,把所有东西都放下,放下礼数,放下矜持,放下那些累赘的东西,轻松下来,跟着你的本能,做些放纵的事,任何事,无拘无束。”
姜芷欣听从声音的去做,起初还可以让身体放松下来,可当想要整个人什么都不顾及的去松懈的时候却怎么也做不到。
似有什么在里面拉扯,却又无力捕捉,挣扎的摆动脑袋,想要去抓住什么。
见到姜芷欣不对来,那声音立即道:“不要去想那些莫须有的事,放下一切,所有的一切,你已经很累了,不要再抓住那些拖累你的东西,人世间的爱,恨,嗔,痴,都无所谓了,你不该被这些纠缠,让它们都随风去。”
无所谓?
让它们都随风去?
所有的爱恨嗔痴?
她都放下来,那她所受的种种算什么?
那些痛苦,那些折磨,那些不得不撕心裂肺割舍的又算什么?
她凭什么要放下?
凭什么要白白承受?
凭什么千疮百孔换回了一世却要放那些伤害她,伤害她家人的人好过?
不可能!
她从地狱深处爬出来可不是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想着,眼前的蝴蝶变得透明来,而周围朦胧的一切显现出了些许立体,能看到蝴蝶后面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她看不清楚,但率先想到的就是盛一鸣。
将她折磨得不人不鬼,一剑穿喉时的盛一鸣!
瞬间,滔天的恨与怒喷薄而出,猩红了双眼,伸出手,一把掐住“盛一鸣”的脖子。
力道极大,五指如爪,都掐进了肉了,仿佛要将那脖子捏个粉碎。
“盛一鸣”没想到会如此,更没想到姜芷欣一个柔弱女子能有这般大的力气,呼吸不上来是慌忙的去掰姜芷欣的手。
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从姜芷欣的手里挣脱出来。
剧烈咳嗽了几声,见姜芷欣再度袭来,忙想要从袋子里掏出什么来,可还不等他拿出来,数百水滴混合着清凉的香味就撒在了他和姜芷欣的身上。
清凉的香味迅速的从鼻孔,皮肤侵入,顿时姜芷欣混沌的脑袋就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清泉,冲开了不少。
眼前也逐渐清晰起来。
但还不等她看清楚一切,那黑影就捂着脸迅速逃离,跑到墙角的时候同样的黑影从墙外跃入,抓着他就飞身离去。
“二姑娘真是好定力。”
还不等姜芷欣反应,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就在身侧响起。
转过身,一抹白衣站在自己身边。
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更加清晰些才看清楚,是安知公子。
“安知公子?你……何意?”
看姜芷欣的样子,知晓她是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将手里的小瓷瓶递给她道:“二姑娘先把这药水喝下,休息会咱们再说。”
看着那小瓷瓶,姜芷欣现在还无法思考太多,但心里是相信萧姿的,自然也就相信安知。
接过来,将里面剩下的半瓶药水全数喝下。
清凉感顿时在浑身散开来,就好像一下子进入了寒冬一样,浑身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寒颤。
但头脑此刻是越发清明了,至少能思考些许了。
在安知的搀扶下坐在回廊内休息了一刻左右,姜芷欣是彻底的从混沌里脱身了出来,也明白自己中计了,但记得的实在不多,只能询问安知:“我是中毒了吗?”
“并未,二姑娘脉象平稳,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将手连带着丝巾从姜芷欣的手腕移开,安知排除中毒这个怀疑。
“那我怎么会失去意识,由人摆布?”
安知思考了片刻,不确定的道:“我想应该是中了傀儡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