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达金道大街的时候大街的中部已经是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两边的楼外也是站满了人,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往最中心的露台望。
姜芷欣倒是不急着往里去,而是命人将马车从后街行驶到露台所对应的位子,顺着小巷走到如今已经被人把大门都完全掩盖的水阳楼。
水阳楼就在露台所在的侧边,是京中有名的大酒楼,层高有八。
虽说里面此刻也是堆满了人,但看热闹的大多都是百姓,只在前三层。
身份高的,就是想要来瞧热闹也不好光明正大的来,大多都是悄悄派人来,所以,这往上的厢房都是空着的。
姜芷欣一进门,眼尖的小二就迎了上来,谄笑连连的就领着姜芷欣往五楼的厢房里走。
小二是门清的,知晓今日来的人都是为的什么,领着姜芷欣进了视野正对着露台的想法,一进门就将窗户推开,随后识趣的离开。
顺着窗户往下瞧,果然是视野极好,将底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人群最里面站着的是京兆尹的捕快和巡防营的人,似在争论着什么,而露台上,正如宝珠所说的一般,一具浑身青黑的尸体四仰八叉的躺在露台的正中央。
尸体青黑得都看不清人来,也就分辨不出他的年纪长相了,但这人身形并不高大,和姜芷欣差不多,浑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洞,仔细看还有环状的淤青,只是被那青黑的肤色给掩盖了,很难看出。
至于那脖子上的五指印为何会让人一眼就瞧出是因为那五个指印是发红的,在黑青色的肤色下是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八壹中文網
听宝珠说的时候姜芷欣就有所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傀儡师。
那日她虽然意识模糊,也看不到那傀儡师的脸,但她记得他的身形,消瘦,不高。
她当时伸手正好能不费力的掐住傀儡师的脖子,她也记得她的力道极重,还掐了进去。
仔细看那五指印,的确边缘有月牙一样的小疤。
如此就足够断定,这人就是那日的傀儡师。
姜芷欣没想过这傀儡师居然会死,就算她送给他的那个理由背后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但也查不出什么来,而且这傀儡师身负绝技,那背后的人应该会留着。
没想到,竟如此舍得。
看着傀儡师的肤色就能判断是中毒,身上的小洞和环形淤青应该是毒蛇造成的。
从这遍布全身的小洞可以判断,毒蛇不会少于百条,这傀儡师看似躺得平整,但从那睁得几乎都要爆出来的眼珠子就能看出,痛苦有多深。
应该是被挑了手筋脚筋,涂了吸引蛇的东西,扔着毒蛇窝任由啃咬,毒发,还无法动弹。
光想想都叫人毛骨悚然,这背后之人心有够狠毒的。
只是不知为何要将这尸体扔到金道大街来?
这不是故意引人查吗?
按理说临水兰苑的事都指向了姜雪,这傀儡师根本牵连不上,所以姜芷欣才没想到他会死。
而这个时候,那背后的人把傀儡师的尸体扔出来,就算不会引火烧身,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必给自己找一桩事呢?
难道会对他有利?
可思来想去,无论是她,还是裴靳,与这个傀儡师都毫无瓜葛,既如此,哪里有利呢?
还是说,不是冲着他们?
可能吗?
“咚咚”
正是姜芷欣思来想去都想不通这背后之人如此做的目的在哪的时候,门外传来的两声轻柔的敲门声。
姜芷欣对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立即上前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青衣玉冠的俊俏男子,一把折扇轻摇在前,笑得温柔,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善。
这人,姜芷欣还记得。
霍伯俊。
“听闻二姑娘在此,我便不请自来,想要向二姑娘讨口茶喝,不知二姑娘可允?”
霍伯俊态度谦谦,瞧上去真是一个礼数十足的君子。
姜芷欣没想到霍伯俊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以他的身份,不该亲自来才是。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到门前了,何况只要一口茶,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世子这话就折煞小女了,薄茶而已,还请世子莫要嫌弃才是。”
“二姑娘的茶哪里有薄的。”霍伯俊一手收起折扇,含笑走上前,落座在姜芷欣侧边的椅子上。
“世子就莫再拿小女说笑了,请。”姜芷欣端起茶杯,同霍伯俊一道品了一口。
霍伯俊反手将茶杯放下,看向窗外道:“没想到二姑娘胆子挺大,这等吓人的事都敢来瞧,就不怕惹上什么。”
惹上什么?
姜芷欣听出异样,但面色不显的笑道:“就是来瞧个热闹,毕竟从未听过有人敢把尸体往金道大街扔的,还扔在露台上,实在是好奇,但也是有些怕的,不过这青天白日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的。”
“那可说不准,女子阴气重。”
“是吗?但小女八字属阳,先生说是正阳,阳气重得很,一般男子都比不得。”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正阳八字,看来我与二姑娘有几分缘分,若是二姑娘遇到什么难事,大可向我开口。”霍伯俊笑着,但眼里都是认真,好像真是承诺姜芷欣。
姜芷欣淡淡一笑,也不推脱。“那可是难得,既如此,那小女日后就不同世子假客气了。”
“二姑娘爽快,不像一般女子扭捏,难怪太师如此宠爱,可惜今日匆匆,否则定要与二姑娘畅谈一番。”
“日后定有机会。”
霍伯俊深深看了姜芷欣一眼,笑意不明的点了点头,站起身也不多停留,和姜芷欣一礼后就出了门。
待听到脚步声彻底走远,姜芷欣才看向一旁的宝珠严肃的急问:“这尸体之事是哪个马夫同你说的?如何说的?什么时辰说的?”
宝珠被姜芷欣这突然的急问弄得没反应过神来,眨巴着眼本能的如实回答。
“是给姑娘驾车的老赵说的,他每日都出去遛马,今日回来和马棚里的小厮聊,奴婢听了一耳,好奇的就问了几句,就是之前禀告姑娘的那些,大概是卯时六刻左右。”
果不其然!
是有人故意引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