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为了贴补家用,李大哥常常去奉安镇打零工。
那日,百花楼旁那个小酒馆不知怎地倒了一堵墙,李大哥并几个小兄弟正在修。
谁知百花楼忽然一阵尖叫吵嚷,火就这么烧了起来!
众人一看,纷纷拿了水盆、水桶去救火。
火势凶猛间,百花楼的红妈妈惊叫:“哎呦,我家荔枝儿还在里面呢!快去,快去救人呐!”
可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去冒险。
李大哥正犹豫间,就听红妈妈又道:“我家荔枝儿可是又娇又俏,可千万不能伤着啊!我、我出二两银子!”
对别人来说,为了二两银子冒险不值得。
但对李大哥来说,有了这钱,他就可以给弟弟报考青时书院!
不再犹豫,他一个健步就冲了进去,“红妈妈,你可要记得我的银子!”
英雄救美,美人自然感动,纵然他穷苦,可后来,美人依然愿意以身相报。
可她年岁小,没攒下多少银子,红妈妈眼看她这就能接客,怎么肯轻易放人,将赎身银子要的多多的!
李大哥也跟鬼迷了心窍似的,拼了命赚钱。
还不够,就偷了家里的银子,又偷了家里的那点贵重家当,最后...竟然把那点田地卖了出去!
两人对红妈妈求了又求,可还是差十两银子。
干柴遇上烈火,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偷偷跑了回来!
荔枝儿泣不成声,可声音依旧婉转动听,“叔、婶子,我跟李大哥是真心相爱,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
李大叔气得满脸通红,“就是把我老命搭上,我也拿不出十两银子啊!”
李环儿今年十四,本来今年因着往白晓棠铺子里送些蛋、菜,眼看着家里越过越好,她也能因此找个好人家,还能有一份厚厚的陪嫁,可如今,这些都没了!
她越想越气,上前一把推到了荔枝儿,“你个坏女人!都怪你!我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安得什么心!”
“我、我真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跟李大哥在一起,我不怕吃苦,呜呜。”荔枝儿趴在地上不住地哭,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白晓棠叹了口气,这姑娘有种浑然天成的魅惑感,偏又因为年岁小,还带着丝天真无邪在里面。
纯美的诱惑,更惹人垂涎。
如今二人就这么跑了回来,恐怕红妈妈更不会这样轻易放人了。
“荔枝儿是吧?先别哭了,帮着李婶去给李大哥上药吧。”白晓棠又拉住李环儿,递给她一张干净帕子,“环儿别哭了,总有办法的。”
李环儿抽嗒着慢慢止住哭声,“谢谢。”
拿过帕子,“噗”一声擤了下鼻涕。
李大叔伸出巴掌就拍了下她脑袋,“没个闺女样!”
他大早上就被老大两人吵醒,翻来覆去倒腾那点破事,心里的火老大,又看人家白晓棠一来就大大方方的,比自家闺女不知强了多少去。
人家还三两下就能夺了他的棍子去,不然他冲动之下,没准真就会行差踏错!
李大叔越想越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让个小姑娘看了笑话,哎,不知所措地搓搓手,冲白晓棠咧了咧嘴笑了下,“晓棠今天来,是找你李婶?”
说完就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在心里呸了自己几下,转身喊道:“孩他娘,快出来。”
白晓棠忙说道:“不要紧的李叔,我没什么事,先给李大哥上药重要。”
刚刚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庆幸的是没伤到骨头,但就是皮开肉绽的,也得好好休养一阵子,更何况万一发炎感染,这个时代可是最不好治的。
但李大叔已经往屋子里走去,“没事,我去给那兔崽子上药。”
......那好吧,要不然也怪尴尬的......
白晓棠想了想原定的计划,虽本是好意,但现在李家这个情况,倒是不好让李婶上来就做那么大了,李大哥这事儿做的忒不对,若是这么轻易就给他解决了,恐怕非但不知道感激,还会不知珍惜。
再看那荔枝儿,虽她感觉这姑娘没什么恶意,但若不吃点苦头,可能根本不会意识到李家现在的处境。
细细想过,李婶已经肿着两只眼睛出来了,手里端着碗热水,“晓棠,来半天了,婶也没给你倒杯水,坐。”
白晓棠快走两步接过水,刚要说话,却见荔枝儿搀着李大哥出来了。
两人刚露出半个身子,就噗通跪了下来,李大哥重重冲着白晓棠磕了个响头,“晓棠妹子,李大哥知道你那铺子开的红火,我、我厚着脸皮求求你,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
白晓棠赶忙侧过身子,微微皱眉,“李大哥这是做什么?快先起来!”
“白姑娘,小女子卑贱,但求您发发善心,我虽自幼生长在那肮脏地界,却是干净身子,更日夜盼着自己能逃出魔掌,若我再被抓回去,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荔枝儿边说边哭,恨不得将心肝肺掏出来给白晓棠看一看。
李婶脸臊的通红,她最小的闺女都比白晓棠要大几个月,如今自家出了事,哪有这样要求人家小姑娘帮忙的?
于是上前狠狠给了大儿子一巴掌,“混账东西,说什么胡话!哪有跟你妹子借钱的!”
白晓棠看着地上的痴情男女一直没说话,她不是圣母,凭什么你们要借她就得借?
她再有钱,也不是随随便便给你们擦屁股用的。
李大哥顾不得脸上身上的疼痛,见白晓棠一直沉默,急的两眼通红,啪地又磕了一个响头,“白姑娘,我听说您要在村上盖厂子,我、我别的不会,可是我有力气,修修盖盖我都能做!您、您买了我吧!
我愿意卖身为奴,一辈子为您尽心尽力!”
荔枝儿闻言,感动的一塌糊涂,也开始啪啪磕头,“白姑娘,求您买了我吧,我能洗衣,能刷碗,绝不叫苦叫累!只求您能帮帮我们,只求能让我跟李大哥在一起!”
二人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也让白晓棠松了口气,她并非想为难二人,只是她也不愿意做那冤大头,两人有这份决心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