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等不及小丫鬟给她布菜，伸筷子直接夹起鱼肉，还不忘将两边全都沾上料汁，一口就吞了进去。
若说刚刚的鱼羹是最软嫩的鲜味，那现在的鱼肉就是最爽滑劲道的鲜味了。
青鱼本就肉质紧实，腌制之后更是一点腥味也没有了，放在滚粥里快速烫熟，只剩下满口的鲜香，再配上醋酱调配的蘸料，鲜味更加浓厚起来。
老夫人吃的直眯眼，伸手招呼程浩和田氏，“快，你们也来尝尝。”
程浩早就见识过白晓棠的手艺，这时已经吞了不少口水了，见老夫人终于发话了，先冲着嫩滑的鱼片去了。
那模样活似好几日没吃过饭似的！
田氏皱皱眉，她早就看着白晓棠不顺眼，自然不屑吃这个小农女做的饭，可身后的丫头已经帮她夹了一块鱼肉，又盛了一碗鱼云羹，她也不好驳了老夫人的面子。
半死不活地笑了下，用筷子将大块的鱼肉挑开，只取了指甲盖大小放到舌尖上。
可往往身体总是要更诚实些，所以舌尖刚一触碰到那一小抹鲜香，就迫不及待卷了起来，滋味就散发在唇齿之间。
但是那一点哪里够解馋，筷子就立刻伸了出去，将剩下的鱼肉全都夹了进来。
田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端着碗在喝鱼云羹了。
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老夫人暗地里瞥了她一眼，将四道菜全都唱了个遍，心中对白晓棠越发喜爱，“好孩子，今天这几个菜不仅做的好，搭配的也好，辛苦你了。”
白晓棠笑着摇摇头，“能得老夫人一句肯定，不算白辛苦。”
“好、好、好！”老夫人连声称赞，又将白晓棠拉到身侧，对着田氏嘱咐，“大媳妇，回头你看看，菜品就让那边的主厨和晓棠一起来安排。”
田氏扭扭捏捏称了句是，只说联系好刘大厨之后再派小丫鬟去寻白晓棠，届时再行商议。
面皮虽笑着，心里却早就把白晓棠骂了千万遍，早就忘了刚才自己吃人家东西的时候，那副贪婪的模样了。
正事商量完，白晓棠便告辞准备回小灶，老夫人就让程浩去送。
二人一路往往走去，程浩又是一顿夸赞，忽然话锋一转，“晓棠，你可知道云客楼......”
半晌也没说出后半句来，似乎在斟酌用词。
白晓棠脚步微顿，转头看向他，“云客楼怎么了？”
程浩心中就松了口气，看这模样是不知道了，缓缓把昨日云客楼发生的事说了，“现在云客楼已经乱作一团，郭文失踪，齐誉竟然也一直不露面，那些小厮、厨子见势不妙，简直都要把云客楼搬空了。
奇怪的是，事儿闹得那样大，却没人去告官，官府竟然也没派个人去问一问。”
消暑宴上，齐名用蛆虫陷害自己，如今，云客楼就被人发现菜里有蛆虫！
怪不得程浩刚刚说的时候吞吞吐吐的，这事但凡知情的，都会联想到她身上。
“我确实不知，但不瞒你说，我觉得很痛快。”白晓棠爽朗一笑，毫不隐瞒心中的喜悦之情。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程家了。
有一个人，她想要立刻就见到！
程浩先是一愣，他还以为，白晓棠会极力撇清关系，然后...忐忑？怕被牵连？或是...？
但看着眼前小姑娘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自己竟没个十来岁的姑娘看的透彻。
都被人欺负到眼皮子底下了，还有什么好顾忌好担忧的呢？
对那种人不狠一点，只会让那些人得寸进尺！
没有什么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更让人痛快的了！
如今，云客楼名声已然臭了，就算齐誉再回来，也是万万不能东山再起的了！
“晓棠果然与众不同，世伯打心底里佩服。”程浩原本只是贪吃白晓棠做的一手好菜，可消暑宴那日看着她机灵勇敢，心中就已经对她多了几分喜欢，今日一事，又更多了真心的敬佩了。
此时，更起了结交之心，话就更多了些，“我那大嫂田氏是个上不的台面的，晓棠不要往心里去。”
白晓棠这才想起那个不住冲她翻白眼的妇人来，轻笑一声，“那个大厨是她专门请来的吧？可是怕我抢了那个大厨的风头？”
“你如何得知？”程浩一脸惊讶，他好像还没什么都没说吧？
“我与她素不相识，但她却处处表现出对我的不满来，所以定是我触犯了她某些利益了。”白晓棠缓缓说道：“她既然是长媳，便应该是协理后宅这些琐碎事宜，寿宴更是她这些日子很重要的一项工作了。
从你说早早就定下了主厨，可却又邀请我来添菜就可以看出来，主厨肯定不是你邀请来的，所以主厨肯定是与田氏相熟，才被她邀请而来。”
一连串的分析，却将整个事都看了个透彻，程浩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这真的是个小农女吗？
恐怕就算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也比不上她一半的聪慧！
白晓棠话语顿了顿，看了程浩一眼，“程世伯邀请我来添菜，也不全是因为我做的好吃吧？”
亮晶晶的眸子带着一丝笑意与促狭在里面，看的程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跟这么聪明的小丫头打交道，真是太费脸皮了，“晓棠，我当初确实有故意拿你出来做靶子的意思，但现在我却觉得，我这事做的是再对不过的了。”
白晓棠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道：“拿我当刀枪使唤，还是做对了？”
程浩连连摆手，解释道：“我自然是不该用你来落大嫂的面子，可若不是这样，也不能见识到你现在这样，更不能当你如忘年之交了。”
白晓棠笑了笑，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而且她更喜欢跟这种岁数长一些的人打交道，这样的人够聪明，交往起来其实更痛快些。
唯一不足就是，差着岁数往往就差着辈分了，行礼神马的，真是够烦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