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手里拿着检查报告,一边看着一边走过来,最后停在老爷子的床前,一脸狐疑。
“爷爷到底怎么了?”薄景川着急地问道,语气难得起了波澜。
他们前段时间才在一起吃饭,老爷子身体可好得很。
家庭医生皱了皱眉,“我昨天给老爷子检查数据,一切都是正常的,今天却出现反常的指数,应该是中途受到了刺激。”
老爷子已经快要八十岁了,身体已经极度衰败,任何一点小小的刺激,都有可能让他陷入糟糕的状况。
“那现在怎么样?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江时希在旁边也关心地问道。
老爷子是一个慈爱的老人,就算是她不怎么看重,也从来没有给过她脸色看。
家庭医生看了一眼老爷子,“大概一会就醒了,到时候你们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以后尽量避免这种刺激源。”
“好。”薄景川一口答应。
老爷子在不一会儿后,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是此刻的他,之前脸上的精气神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颓败和不安。
“爷爷。”薄景川皱着眉头,轻轻开口。
薄老爷子看向床边,他们穿着一样的情侣装衣服,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眼中都带着浓浓的关心。
他忽然闭上眼睛,“我没事,现在有点累,想要一个人休息一会。”
薄景川不疑其他,“那我守着你,你先睡。”
现在的情况是绝对不可以让老爷子一个人的,他这个孙子别无旁贷。
江时希只好站直了身,“老爷子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地睡一觉,我先出去。”
她放轻脚步来到门边,又把门小心地合上。
薄老爷子眼眸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薄景川心里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急忙问道。
薄老爷子深深地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薄景川心中的不安扩大,抿着唇道:“爷爷,有话直说。”
祖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常人难比的默契。
薄老爷子浑浊的眼球中,突然滚落下两颗泪珠,声音悲呛,“景川,你离婚。”
他说的是命令句式,而不是请求句式。
“不。”薄景川甚至没有问原因,而是直接拒绝。
他盯着薄老爷子眼底的彷徨,“我觉得阿希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绝对不可能离婚。”
薄老爷子的泪珠戛然而止,他淡定地扯了一张纸巾,将泪水擦干,重新恢复平日里威严的模样。
薄景川并不意外,眼眸始终看着他。
“我的命,和你的婚姻相比,你会选择什么?”薄老爷子沉声发问。
因为儿子一辈的荒唐,薄景川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两人的情分非比寻常。
薄景川眸中带上无奈,“爷爷,我并不觉得我的婚姻和你的命有冲突的地方。”
江时希很好,对待老人也很尽心,是难得的好妻子好孙媳。
薄老爷子眼中染上绝望,最后冷笑,“我当年做了一些违法的事情,被人看到了,现在有人威胁我让你离婚。”
他把事情陈述完,一辈子运筹帷幄的脸上染上颓败。
薄景川难掩震惊,拳头都紧握了起来,“什么事?”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再提。”薄老爷子眼中有着殷切,“但是被那个人看到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你离婚,你怎么看?”
薄景川摇头,“我不想离婚。”
“那我的命呢?在你的眼里就这么不重要?”薄老爷子看着他的眼神里全是失望。
他精心培养的孙子,竟然因为一点儿女情长而置自己爷爷的生死而不顾。
薄景川抿唇,眸中陷入剧烈的挣扎。
“是谁?”他哑着声音问道。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突然旧事重提,肯定是因为有新的刺激出现,才会导致威胁的发生。
在心里迅速地排除,薄景川的眼眸渐渐凝住,“柳幻童?”
只有刚回来的柳幻童才是最有可能的人,但是她的性格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薄老爷子眼神既欣慰又感怀,“是啊,就是她,她说当年看到是我把人推到河里去的。”
在大宅的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水不深,大概只有一米左右,风景秀丽,平时大家都喜欢到旁边看风景。
“推到河里?”薄景川眯起眼眸,“爷爷,你把事情说清楚。”
如果真的做了那件事,那的确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薄老爷子看出来他眼中的嫉恶如仇,差点气一堵晕了过去,这混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义感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清楚。
当年,他已经把薄氏集团开创到了前人都没有到达的高度,同时也有很多企业家被他逼得破产,其中就有一个姓张的。
这个人性格仗义,有不少的好兄弟,但也正因为把很多人安排到自己的工厂里,导致资金链周转艰难,最后抵不过就破了产。
这个人来找薄老爷子,想要借一笔钱东山再起。
但两人是商业上的劲敌,薄老爷子又怎么可能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呢?
所以当然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结果在人愤愤走了之后,他又想去羞辱对方一顿,就跟着出了门。
在路过河边的时候,因为张企业家太生气了没有走路,踩到地上的一颗石子,直接就滚到了河里。
河水并不深,只要站起来就可以得救。
所以薄老爷子也根本没放在心上,站在岸边肆意嘲讽了一会,转身就走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张企业家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压根没站起来,而是手脚胡乱地扑腾,没过一会儿功夫就没气了。八壹中文網
薄景川拧眉看着他,“你真的没有推人?”
这件事,怎么说都像是谋财害命。
薄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连你爷爷都不相信了?”
他年轻的时候虽然丧心病狂地开拓产业,但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人性命的。
薄景川沉吟了一下,还是缓缓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