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狄大人,就是喜欢乔装改扮、神出鬼没。
自打听说狄大人为江南巡抚使后,整个江南道都如临大敌,生怕其什么时候就会从天而降。
戴中明……也怕。
面对狄大人,他不抱任何挣扎的希望了。
他敛去了那满脸的深情之色,颓然垂下脑袋,承认道:“不必您去查了。只要末将泄露了军中的身份,就没有什么是可以隐瞒得住的了。
末将原叫:何明建。
是、末将是因贪酒好色……
有一日、醉酒后、侵害了一名女子,事后怕泄露引祸,遂将其给、给杀了。
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不料却在事发后第三日、被唐成海找上了门来。
他说、闻见过林夫人经过后、残留在空气中的余香,那味道他非常喜欢,就想知道那种香料的配方。
便让末将、让末将假装是江湖人士、伺机接近、设法套取。
本来末将并不肯。唐成海就说出了末将杀人之事。
说得非常详细、仿佛当时其就在旁边观看一样。甚至说出了末将抛尸的地方。
他还许给了末将一千两银子的好处。先给了五百两、说事成后再给五百两。
他还说、还说……
若是末将能讨得林夫人的欢心,就、就允末将官至司马。”
“一个商人的话,你也敢信。”
彭凉“嗤”他。
这给何明建嗤生气了。
“唐成海是歙州城有头有脸的商人,谁不知道他其实是歙州刺史黄荣桂的人?不然当他说出我杀人之事时,我就能宰了他了。何至于、何至于受他个区区商贩把控。”
生气地说完,何明建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又耷拉下了脑袋。
狄映看着他,面色沉肃地问道:“林宪俊的失踪,你可知情?”
何明建摇头。
“末将不知。末将是十二月二十三、休沐日才出的事。此前与唐成海、林宪俊等人并无接触。
应下唐成海的事情后,末将在唐成海的安排下、救了林夫人。之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林府。
听林府中下人提起:林宪俊失踪后、黄荣桂经常上门来拜访,还大手笔地给林夫人送了很多贵重物什。
都让林夫人给退了。末将就猜测:本来是黄荣桂想利用身份打动林夫人的。未果后,他们才找到了末将。
许是因为黄荣桂的搅扰,让林夫人心慌意乱、才给了末将可趁之机。
只是末将不明白:区区一个香料配方、值得黄荣桂亲自出手吗?”
“那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了。”
狄映冷冷地结束了这次审问。
抬手示意刘六将人给押下去。
吩咐道:“将其一路秘密带回歙州城,找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关押好他。听哨出人。”
刘六闻言,眼珠子骨碌了两圈儿,就封好何明建的穴位,将人提溜着、直接跃上屋顶,穿屋而出。
曾雪枝还在屋角根儿那窝着。
打从戴中明、不是,是何明建招认出名字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顺墙滑坐在地。
此时,她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狄映看着她,也不知道是该怜悯呢、还是该同情呢?
想了想,就让彭凉召唤另外的侍卫进来,将林夫人、以及二牛等几个孩子,也带往歙州城、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然后,狄映和彭凉、剩余的侍卫们、以及缪松、锦桑和缪奶奶,离开了仪恩县,赶赴回了歙州州城。
彭凉和赵三等人,去抓捕了唐成海、和孙群、孙一兵、高景州。
此前,狄映说已抓捕了唐成海,就是在诈何明建的口供。
现在,才是真的要抓人了。
再不抓、杨柳庄出现狄大人的事情,就该让尾巴都被扫干净了。
抓住了。
没审。
一个都没在私下里审。
直接押着人,拿出了江南巡抚使的令牌,直闯州城府衙,开堂审案。
歙州刺史黄荣桂,还正在做美梦呢。梦中飞黄腾达、黄金满屋。
猛听狄大人升堂,吓得顿时激灵灵醒了过来。
抹把额头上渗出的虚汗。
“呼,这噩梦,吓死他了。”
他刚嘀咕了一句,就听外面又急报:“黄大人,快醒醒,狄大人已经到了公堂之上。”
“砰!”
黄荣桂摔到了床榻下面。
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狄大人真的出现了?
这时,他倒无比的希望、狄大人只是出现在梦里了。
可外面还在一声紧过一声地催。
黄荣桂的希望彻底破灭。
他连滚带爬地起身,一迭连声地喊下人帮他穿衣。
等他慌慌张张、从侧边进入公堂时,已见狄大人一身威严二品官服、端坐于了大堂之上。
而堂下,已经跪了几个、嘴被堵住、脸被套住的人犯;堂外、不断地有百姓聚拢了过来。
歙州的大小官员们呢?也在陆续赶来。
形容狼狈地陆续赶来。
狄大人,真是“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卑职拜见狄大人。”
黄荣桂一伸脑袋、就接到了狄大人望过来的视线,赶紧快走几步、拱手弯腰。
狄映没喊起。
一声也没喊,只是沉默着。
就让府衙陆续赶来的官员们、个个儿地拱着手、弯着腰地站在了那儿。
才站了一会儿,有的人就已经手酸腰麻、两股有点儿打战。
等官员们都来得差不多了,狄映才出声道:“都站去一边吧。”
官员们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列去了堂下左侧。
而他们的这副样子,引得外面的百姓发笑不已。
就是捂着嘴、偷偷地笑。
狄映朝北边虚拱了拱手,然后双手撑在膝盖上,以大马金刀的坐姿,以认真的视线、从官员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再道:“认识一下,本官乃圣上亲命的江南道巡抚使、狄映。你们是谁、就不必一一介绍了,待会儿有机会一一认识。”
说完,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开堂!”
衙差们一听这俩字、习惯性地就用手里的杀威棍敲击着地面、习惯性地就从喉咙里发出长长的声音:“威~~~”、“武~~~!”
堂下官员们,有的听到这声音、脚下就忍不住退了半步。
以往,他们听惯了这种声音,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好似换了副心境,再一听、莫名觉得后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