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为狄大人报仇?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木匠终于开口了。只是眼神里的戒备依旧。
宋文一听,大喘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好家伙,你这可算是说话了,太不容易了。
我啊?我叫宋文,是个当官儿的。不过是个小官儿,还整天被人给欺压着。只是没办法啊,谁让我是狄大人的好友来着?
狄大人让我乖乖地缩着脖子、为了保护百姓们继续当这个受气的官儿,可他自己不在乎受不受委屈。
我在乎啊,老百姓们也在乎啊对不对?
这口气要不出,我们统统都能被憋死。我当然想报仇了。”
“你叫宋文?”
小木匠眼睛睁大,只追问了句这个。
宋文重重点头:“嗯啊,如假包换。”
说着,摸出了身份令牌。
不是朝廷颁发的赤金鱼袋里装着的,而是单独拿出来了的。
狄映把赤金鱼袋扔了,宋文也扔了。
不过前者是扔到了陛下面前,宋文是扔到了自己的家里、一个犄角旮旯里。
但没令牌不行。否则别说上早朝、就是上自己的衙门、都得被挡在外头。
就把令牌单独拿出来了,揣在怀里。
现在,摆在了桌上。
小木匠一见,跪下了……
这突然地一下子,还给宋文吓了一跳。
连忙摆手道:“哎哎哎,不用跪。我只是小官儿、小官儿。”
小木匠却是摇头,回道:“宋大人,求您为家父、及小民一家作主!”
说完,额角重重叩地。
宋文:“……别叩了,起来。我问你。你的父亲是不是武忧宁府上的木匠供奉?是不是在狄大人辞官之前被杀了?全家都被杀了?
只有你在外地做活儿,逃过了一劫?然后你就假装是个小学徒,混进了武忧宁的作坊、想伺机杀了他为家人报仇?”
小木匠磕不下去了。
他抬头看着宋大人,疑惑地反问道:“既然您全都知道、为何不管?为何还要来问小民?”
“哎呀,我那不全是猜的嘛。这也太好猜了吧?
不是我不想管,我是抓不到他们的把柄。狄大人他不也……他们罪恶滔天、可也权势滔天啊。”
宋文一手把人扯起来,再给人按回椅子上,再道:“想知道我咋猜的?狄大人告武忧宁在木器上做手脚。
武忧宁能干嘛?肯定是第一时间销毁罪证对吧?他们那样的人、就老爱干那样儿的事。
而你一个小木匠,恨那些人恨得眼眶都通红,这仇就轻不了。虽然你看起来是个小学徒,但你自己看看你手掌内的茧、手指间的茧。
那分明就是打小做木匠活儿给留下的。
你混进作坊、又带着恨意,还用猜吗?只是我得确认是不是?所以就得来问问你了啊。
现在既然确定了,那么,我就问你一句话:还想报仇吗?”
“无时无刻不在想!”小木匠恨恨地咬牙回道。
宋文就再多问了一句:“非常危险的,极有可能小命不保。”
“不怕!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小木匠斩钉截铁地回道:“我是堂堂男子汉,若不能为家人报仇、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宋大人,小民的命、交给您了,您随意使用!”
宋文红了眼眶。
同时,豪气干云!
有人总肆无忌惮地作恶,也总有人、敢豁出命去让他们付出代价!
天理昭昭何其日、人心昭昭才可期。
……
而远在彭泽县的狄映,也在为找出作恶之人、绞尽了脑汁。
将每对失踪的家住地点标出来、再把每段失踪路线标出来,发现凶手始终就在彭泽县境内作案。
而且主要就在丰镇和饶镇的周围村庄。
不知道是因为凶手对那儿的环境更熟悉、还是因为那里的山势更有利于其作案。
狄映问向彭凉道:“如果你是那个凶手,平日里你会如何躲藏?”
彭凉想也没想地就回道:“我会隐居在山林里。”
狄映就感觉自己白问了这么一句。
以彭凉那样的心性和武功,往山林里一藏,还真是再适合他都没有。
狄映就看向了聂波。
聂波抓了抓头皮道:“我会混在镇子上、或者县城里,给那种作坊、或者铺子里打杂。反正也没人知道我到底长的什么样儿。可能我还会装成地痞无赖,跟人打打架啥的。”
房斌则道:“你还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啊?换了是我,我就去做帐房先生,那种人是最隐秘的,几乎不太见人的。”
聂波不服气地回怼:“注意呗,注意的多了,就会被人视为是正常的,同样能起到隐蔽的效果。只有你,喜欢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房斌:“……”
他去给大人添茶,不搭理聂波个憨货了。
赵三听到他俩争执,看到大人的视线望过来,便想了想后回道:“我站聂头儿那边。有时候吧,还真是得闹得显眼一点儿。最后让大家都躲着我走,但会将我视之以习惯。
因为他们可能会认为:我这样的人要杀人,就只会直接动手,不会暗戳戳的。”
狄映听着他们的躲藏方法,提醒道:“凶手没有那么闲,他还得打听哪儿有恩爱的小夫妻,然后再去观察地形、熟悉环境等等。
还得想个法子让小夫妻俩单独离开村子,或者还会跟踪他们、了解他们的言行,以便于下手。
这也是我推断凶手是一个人的另一个原因。
那凶手用于躲藏的身份,一定是比较灵活的。比如邮差。
比如那个包袱。
包袱被蔡红霞当场给带走了,然后被凶手拿走。我们在他俩出事地点的附近、几乎什么物什都没有找到。
只找到了一块布条,显然是从凶手的衣物上给挂上来的。但那种布条太普通,村民们多穿的衣物材质是那样的。
村民们也穿着破旧,谁的衣物上少了那么一条布都不会奇怪。
在出事地点发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也就是脚印了。
从脚印上、以及邱传栋母亲对那邮差的描述中,我大致推测出了、凶手的身高大约在158厘米左右、体重大约在60公斤左右。
因为其样貌、甚至性别都在变化的缘故,所以年龄还无法有准确的推测。
只是从其使力的程度、劈砍留下的伤痕显示的速度来看,其大致应该在25岁左右。
属于:身手灵活、孔武有力一类。不瘦。
最重要的,其应该就是彭泽县本地人。
彭泽县、及周围附近的几个县,聂波也查过了所有的邮差,没有完全符合这一特征者。
都比这个身高要高。至少都在160厘米以上,而体形却都偏瘦。这是不是就很奇怪了?凶手要观察行凶的目标,就会在人前走动。
怎么就没有这么样的一个人呢?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