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啸强瞳孔一缩、立刻本能地闪避到一旁,差点儿没把腰给闪了。
旋即在心头就骂了自己一句笨蛋!
那两人与他们的什么家父,分明就是一伙儿的、分明就是活的!
郑啸强脑中闪过此节,便抄起地上的白幡一抖、一拧,白幡脱落。
长枪出!
一扬枪尖、郑啸强就要提气攻上。
他不怕对方弄死武丛灰,但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就算杀了武丛灰、他也不能让对方将人给带走!
忽听一声:“我是狄映。”
郑啸强魂飞天外。
提着的气就岔了道儿、长枪脱手飞出、整个人也因为发力和收力的对撞、前冲的脚步和想刹住的腿争执。
一个大劈叉坐在了地上。
但却顾不上自己胯部的疼痛、体力对撞的力道,郑啸强还在努力想向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叫:“躲开!”
他自己的力量他清楚、刚才那一枪,他几乎用出了八成力道。
此时长枪虽然已脱手、但力量未失,仍如箭似虹一般、带着破空声响,照着那个假父亲的面门而去。
郑啸强快吓死了。
那是狄映、那是狄大人,是自己心心念念要等的狄大人!
电光火石间。
处于两张门板之间、高个儿一些的年轻人、一掌拍歪了枪尖。
长枪“哚!”地一声,扎进了另一侧的墙面里。枪尾还颤颤晃了几下。
郑啸强“呼”地一声,仰面躺下。
双手一软、一瘫,摆出了个“大”字形。
嘴里嘟囔:“吓死老子了。您说您这是干嘛啊?好好地进来、好好地说话不行吗?这要扎死了算谁的?我祖宗十八代够不够赔的?”
狄映闻言笑呵呵。
笑呵呵地坐到门板边,用脚轻轻碰了碰郑啸强的胳膊,笑着回道:“没办法啊,温州地界儿上多少个义庄呢。
我要不用这种方法、挨个儿地在义庄里晃,我咋能知道你躲在这个义庄?”
郑啸强闻言,翻身坐起。
一边揉着胯,一边揉着胸,满脸带着怀疑的表情、用怀疑的语气回话道:“末将不信。
以您狄大人料事之能、断案之神,您要说您会拉着那个破车、跑遍全温州地界儿上的所有义庄,您觉得谁会信呢?
您是直奔末将这儿来的吧?您是怎么算到末将躲在义庄的?还躲在这个义庄的?您装成这个样子、是为了避开别人的耳目吧?”
狄映继续“呵呵”笑。
笑着起身,蹲去郑啸强的身前。
然后笑呵呵地……
一抖刚才抽出来的金针、就扎进了郑啸强的心口。
郑啸强:“……”
这么突然真的好吗?
他正盯着狄大人的脸、等着听狄大人给自己解惑呢,结果,又差点儿给自己惊了一下。
郑啸强想抹脸,可是不敢动,只能嘴里嘟囔:“您说一声、真的,末将会乖乖配合的。这要不是末将信任您、就得跟您拼命了。”
“你凭什么信我?”
狄映笑着,又扎去了郑啸强身上第二根金针。
“因为您是狄大人啊。”
郑啸强本能地接口。
接完后想了下再道:“能一掌拍开我八成力道下、出手的长枪的枪尖、且再加了三分力气、就能将长枪给扎进墙壁、还让枪尖扎进去一大半的高手。
是您的贴身侍卫吧?
如果是别人,身边有着这样的高手、用不着伪装了来欺骗我。反正我也打不过。
再者,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习武人的气息,敢这么来的,也只有您狄映狄大人本尊了。
最主要的,面对那夺门一枪、即将命丧一刻,您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别人,不可能。”
狄映笑着,给他扎去了第三针。
然后才席地而坐,坐下后回答了郑啸强的问题。
“从得知你与武丛灰失踪消息的那一刻起,我就猜到你会转回温州地界。
当一个人、面对四周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存在、而自己又孤孤单单的时候,第一个想去的地方:一定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只有熟悉、才有安全感。
尤其是你。
你带着武丛灰、面对前路的未知、以及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就会冒出来、数量不知还有多少的敌人。
极境危险的你,必然就会选择回头。
可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就会减少。因为能猜到的人一定也有不少。
老话儿不是说了吗?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温州,本是众矢之的,是最危险的。但在押送武丛灰的军队离开后、反而成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不过你也不敢大意,不可能大明大方地回来。
武丛灰是一个12岁的少年,虽然他有165厘米的身高,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孩子。
可你知道:从温州到洪州、甚至到大都城的每一条道路、河路、江路上,哪怕只是经过一个疑似少年郎的人、都会受到跟踪和盯视。
何况是二人组。
江湖人眼毒,你就算把武丛灰妆扮成女子也不行。
但你要赶路、又想瞒天过海,最好的法子就是别让人将视线、投注到武丛灰的身上。
能怎么做呢?
他就得是个死人,还得是个很难看、很吓人的死人。
可你要拉着他的话,遇到疯狂的人就会开棺检查,而且对你来说也是非常的不方便。”
狄映说到这儿,有几分失笑着再道:“我不信湘西赶尸,以前就不信。不但不信,我甚至还跟着那些僵尸队伍蹦了一会儿,等赶尸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
差点儿没把我给揍了。
但也让我发现了那些尸体身上的猫腻。
昨日近黄昏时,我在铜头县破了席山案,之后去往了木格县。
铜头县和木格县,一个在温州州城的西头、一个在东头。
我在离开铜头县去往木格县的路上、并没有穿过温州城,而是选择了从城北外绕行而过。
绕过的时候,天色已黑。
我听到了‘湘西赶尸、活人避让’的声音。”
说到这儿,狄映从怀里摸出只烤熟了的、还热乎的鸡、递给了郑啸强。
看到他接过去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狄映才继续道:“你知道我来了温州,不可能无动于衷抻长了脖子只管等着。
你一定会和绑匪们一样、关注着我的一言一行。
但你要跟踪我、能把武丛灰放到哪儿去呢?
放到哪儿会最保险呢?
义庄。
不过你没有白天跟踪,你只在晚上、通过打听我的消息,跟着我换地方。
你还想在暗中偷偷地看一眼、被我换出来的你的家人。
看看他们落到我手上的时候、是不是还都活着。
猜到你会这么做的我,就安排了一个听力非常好的侍卫、将龚威给押往了铜头县县衙。
当他听出县衙外、一个瘸腿乞丐的呼吸声不太正常之后,他就在背出郑啸明的时候。
嘟囔了一句:‘大人就算急着要去木格县,也得在县城门口等等我啊。这人多少都还得治一下啊。’
那个乞丐是你吧?
你听到了龚威案,你发现我并没有去找你的家人、而只是安排一个侍卫带着龚威去了县衙。
你就提前一步赶去了县衙外面。
你推算出:我可能已经猜到、绑匪们会把‘赌约’放到县衙。
因为我要把龚威交给雷福嘛,而那时县衙反正跟空的也差不多,正好放人。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绑匪们的‘赌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