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牌面的瞬间,其余人都傻眼了,直到一侧的乔君千啪啪拍起手掌,其余人脸上的震惊才稍稍收拢。
面部表情最精彩的要数苗家人。
满脸错愕的苗莽,下意识地看向苗甄氏,却见对方一样是满脸的震惊。只有苗玲玲像是复读机一般,机械性的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
其他人更夸张了,眼神里像是长了针一般,将白瑞雪面前的那条清龙看了一遍又一遍。
乖乖,真的是清龙啊!
这也太戏剧性了!
苗莽的面部管理几乎崩溃,脸上肌肉僵硬的如同不像自己的似得。
等周围的称赞和惊叹慢慢回落,他才终于捡起自己应有的表情,同样笑着对孙寅拍马屁:“师傅真是好手气,像您这样的手气,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啊。”
孙寅乐的哈哈大笑,赞扬道:“这都是小娘子的功劳,要不是有她帮忙,我也打不了这么漂亮的翻身仗。正好咱们一圈牌也打完了,以前的事也算没了遗憾,我就不凑热闹了,还是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玩吧。”
“别啊,师傅,刚刚您才小小试水,咱们师徒可是好几年没见了,您总得陪我玩一把吧。”
没想到,苗莽的恳求直接换来孙寅的果断拒绝。
“你小子藏了什么花花肠子直说就是,不用在我跟前演这些弯弯绕。”
被拆穿的苗莽也不恼,他正好借这个机会说明心中的想法,于是将孙寅拉到一边,诚恳的念叨:“师傅,之前您可是答应过我,要把我带去京城闯荡。这些年一直没您的音讯,这件事也就暂且搁置了,现在您回来了,您看看这件事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原来苗莽还是有着自己的小打算,孙寅瞥了他一眼,故意道:“我何时答应过你?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发过誓,这辈子不进京。你想进京就去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进京的话,就别指望你媳妇过生辰的时候,我再赶回来。还是那句话,我这辈子也不会进京。”
苗莽赶紧回答:“是是是,您老的誓言我都记着呢。也没说让您进京啊,只是希望您能帮我写一张条子,我好带着一块进京。”
“写条子?”孙寅微微皱眉。
“对啊。”苗莽立即回答,“您可是皇帝亲册的‘民间御医’,有了您写的条子,我这个做徒弟的,不管去哪还不得横着走。”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最主要的,是孙寅已经受够了每年像是催命一般的,赶回来给苗甄氏过生辰。
谁要他愿赌服输呢,只能说自己活该。
现在有条光明大道摆在面前,只要他写了条子,苗氏一家就卷铺盖去京城闯荡了,那他也就不用再每年苦哈哈的算着日子,回来履行一遍诺言。
想到这里,孙寅当即大笔一挥,果真给苗莽写好条子。
苗莽拿着那张装有孙寅亲笔书信的信封,冲着苗莽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真心表示感谢。
这辈子能结识孙老,是他一辈子的幸运。
要不然,就他那点半吊子的医术,想要在建阳镇混下去都困难,更别提妄想进京了。
说起来,这一切还得感谢路宥期,多亏了这个机灵小徒弟的点拨,才使他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
等寿宴结束后,苗莽便将路宥期叫到一边,单独给了他一份大大的红包。
“哈哈,宥期真有你的。你小子的脑子就是活络,过不了多久,师傅就要去京城闯荡了,我希望你能跟着师傅一起去。还有玲玲,她的心思为师一直都很清楚,等咱们在京城站稳脚跟,为师就把玲玲嫁给你,到时候咱们全家一块在京城讨生活,保证过得比谁都好。”
这是苗莽思考许久的。
苗玲玲对路宥期的心思,表现的过于明显,哪怕瞎子都能看出来,更何况他这个亲爹。
之前一直不做决定,一来是想要帮玲玲找个更好些的人家,再来是想要看看,路宥期是不是配得上他苗家姑爷的身份。
没想到,事情还真让路宥期算了个八.九不离十,孙寅只要上了麻将桌,不管输赢都会帮他写那张条子。
苗莽的心里满意极了,这才一时冲动下了决心。
不料路宥期却是为难的摇摇头:“师傅对不住,我是家中长子,家里还有日渐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以及未成年的弟弟。京城实在太远了,我去不了。还有师妹是一直拿我当兄长看待的,还请师傅不要乱点鸳鸯谱,莫要坏了师妹的好姻缘。”
想起苗玲玲的姻缘一事,以及京城的种种,路宥期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一个未成亲的大男人,就因为想起苗玲玲的姻缘一事,似乎都要逼出妊娠反应了。
路家的情况,苗莽很清楚。
路宥期能够有这样的决定,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虽然觉得可惜,却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最后,师徒二人说了会话,苗莽还是坚持把红包塞进路宥期手里。
还和他说,这是他应得的。
送走了客人,苗甄氏有些胆怯的凑到苗莽跟前,抱歉的道:“夫君对不住,这次是我的失误,我以为稳赢孙老一圈没问题的,岂料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白瑞雪能自.摸出清龙的事情,任由他们想破头都猜不到。
身为枕边人的苗甄氏,深深知道自家夫君对于此事的重视。
毕竟孙老一年才露面一次,不好好把握机会最是可惜。
岂料苗莽不仅没有发脾气,反而笑哈哈的宽慰她:“没关系的,夫人,师傅已经帮我写好条子。咱们收拾收拾,不日就可进京。”
想到京城有锦绣前程在等着自己,苗莽的心里充满阳光。
苗甄氏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次没有赌赢,他也愿意写条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师傅心情大好的缘故吧。”苗莽脸上的笑意不减,“不过,这次的事情能办妥当,还得多亏了宥期的点拨,只可惜那孩子不跟咱们去京城。要不然,有他的机灵劲,咱们肯定能省不少麻烦。”
苗莽这辈子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路宥期,一个就是钱俊生。
作为大徒弟,钱俊生可以说是尽职尽责,挑不出一丝纰漏。
可他这个人的性格也是规规矩矩,和头脑聪慧的路宥期比较起来,就显得木讷一点。
所以在苗莽跟前,还是脑袋瓜转得快的路宥期更受欢迎些。
苗甄氏倒是没有丈夫想的那么多,她唯一担心的,是独生女苗玲玲在得知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心里还在盘算着苗玲玲的事情,下一秒她就飞奔到苗甄氏面前,大呼小叫道:“娘,您快来跟我看,咱们家的那副牌里,竟然有五个红中!”
苗莽根本没把女儿说的话放在心上,皱眉看着她,颇为不满的念叨一句:“你这孩子,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成天跑跑跳跳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比起丈夫,苗甄氏显然要对女儿细心地多,连忙问:“你是不是看错了,一副牌只有四个红中,哪来的五个。”
那副牌,可是前些年她花大价钱买来的牛骨麻将。
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玩,这次还是托了孙老的福,才拿出来玩一次的。
之前她都好生收在木匣子里,且因为重视,每次都细心地把麻将按照牌数整齐码好。
这副牌,在建阳镇都很少找到一模一样的第二副,又怎么会多出来一个红中。
苗玲玲依旧急的大嚷:“是真的,刚刚我收牌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真的是五个红中。”说着,她又咬牙切齿的念叨起白瑞雪的不是,“肯定是那个贱人捣的鬼!我就说嘛,清龙里的第二个红中,岂是那么好摸的。她倒好,竟真的靠一把牌翻了赢面,五个红中就是铁证,她再也赖不掉了!”这件事一定得让二师兄知道,好让他了解到白瑞雪的为人究竟是多么的不堪。连牌品都这么差,可想而知在其它方面,也好不到哪去。
说话间,苗玲玲已经着急忙慌的把父母,齐刷刷拖到院内的麻将桌前。
此时的客人早已走光,二师兄路宥期护送白瑞雪等人离开,大师兄钱俊生则是护送程可心等人离开。
清静的小院里,到处都是热闹过后的清冷。树丛旁边的桌上,仍旧有一些散落的麻将牌,所有的牌面均朝上。一侧的木匣子里,则是整齐码放了多半的牌,按照大小整齐排列。
在木匣子的旁边,赫然有五张红艳艳的牌摆在那里。
匆匆一瞥,的确像红中。
苗氏夫妇心里咯噔一下,匆匆走过去,却在看清牌面上的字后,颇为不满的指责起了面露错愕的苗玲玲。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不愿意给孙老捶背也就算了,你瞧瞧现在,连一旦和红中都分不清,你说说她还能干嘛!”苗莽的火气一上来,指着女儿就是一顿埋怨。
苗甄氏再次下意识的将女儿护在身后,做着和事佬的活:“哎呀呀,多大点事。玲玲,你快点把牌码好,待会儿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苗玲玲依旧难以置信的盯着桌面上的牌,还是找不出第五个红中,之后她又像神经了似得,直接将码放好的牌重新倒出来,一个个的继续找。
苗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呼呼的走了,苗甄氏也不好再劝下去,看看仍旧疯狂找牌的女儿一眼,叹口气,回厨房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