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心怡问白瑞雪会不会喜欢路宥期的时候,白瑞雪是有认真考虑的。
路宥期长得帅,会医术,和自己还算投缘,除了他喜欢男人这一条之外,好像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毕竟是喜欢男人的。
想到这里,白瑞雪果断摇头:“不,我们之间没可能的。”
见她回答的这么坚决,钱心怡叹口气,语气里满是可惜:“嗨,还以为你们会走到一起呢,看来我又看走眼了。”
白瑞雪的脸上笑嘻嘻:“你又不是媒婆,看走眼又怎样,只要在刻章的时候没有看走眼就好啦。”
说到印章,钱心怡脸上顿时溢出神采,拉着白瑞雪就要去看她这些年收藏的宝贝。
自从迷上刻章,钱心怡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会拿着石头练手。
家里人刚开始知道她喜欢刻章时,基本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毕竟别人家的女儿,不是玩弄琴棋书画,就是做女红刺绣,哪有像钱心怡这样,成天拿着石头把玩,握着小刻刀比划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钱心怡对于刻章这件事始终热情不减。
渐渐地,大家也都接受了她喜欢刻章的事实。
最后,甚至还时不时的,帮她从各处收罗一些漂亮的石头过来,只为讨钱心怡的欢心。
认识钱心怡这么久,也收过她送的印章,可钱心怡用来刻章的房间,却是白瑞雪第一次进入。
空旷的房间里没有多余陈设,除了桌椅后面的硕大陈设架之外,便是堆积如山一般的石头,尤其显眼。
白瑞雪先是站在陈设架前欣赏。
拥有鸡翅纹的榆木陈设架,表面雕有精美的花纹,上面还刷着花梨色油漆。锃光瓦亮的铜制拉环,更是帮整件家具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硕大的陈设架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小格子,里面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印章。
白瑞雪粗略看了一圈陈设架里的印章,惊讶的道:“这些都是你刻的?”
钱心怡腼腆的笑道:“是啊,都是我这些年陆续刻出来的。其中一部分已经送人,剩下的这些没地处理,只能搁在这了。”
印章数量不少,粗略估计至少有几十枚,白瑞雪很难想象,这么多印章,钱心怡究竟是废了多少工夫才刻出来的。
更让她惊讶的,是一侧地上堆积如山般的小石块。
石头个头不算大,却都是个顶个的漂亮。
各色花纹的鹅卵石,将屋内的一侧堆积的满满当当,光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白瑞雪由衷的感叹道:“天啊,这么多石头,你得刻到何年何月啊。”
钱心怡被她那副夸张的模样逗乐了:“这些也不全是要用来刻章的。有的石头根本没办法使用,有的石头刻着刻着就废了,真正能做出成品的少之又少。像是之前路宥期帮我送来的那堆石头里,就有一多半用不到。”
听到路宥期的名字,白瑞雪的身子便是一颤,好奇的问道:“他还送过你石头?”
“是啊。”钱心怡毫不掩饰,“我爹说了,上一次的石头,就是路宥期从你们村的河道里帮忙捡来的。”
想起来了。
那次白瑞雪去镇上时,路过南河的时候,还问过路宥期,河道附近的鹅卵石怎么少了那么多来着。
也就是在那一次去镇上时,白瑞雪听到了路宥期的小秘密。
现在回想起来,莫不是路宥期就是靠那些石头,才搭上的钱府?才和钱老爷有的接触。才有了后来的,不可说的故事。
想到这里,白瑞雪的思绪再次升腾。
不知不觉间,竟是连有人进门都没发觉。
直到钱心怡笑嘻嘻的提醒她时,白瑞雪才对出现在身后的人恍然惊觉。
身形微胖,面色富态的钱博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钱心怡正笑嘻嘻的,很是热情的挽着中年男子的胳膊撒娇:“爹爹,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啊。”
在钱博耀身后,还跟着路宥期、乔君千和另外一个陌生面孔的男子。
看向钱心怡的时候,钱博耀的眼中满是宠溺,嘴上却是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腻歪的和小孩子似得,尽是让人笑话。”
钱心怡顿时就不高兴了,松开钱博耀的胳膊,赌气道:“哼,你就会说这个。”
原本温暖的胳膊陡然一凉,钱博耀心慌了,生怕女儿生气,连忙岔开话题:“这次你大哥从漕运回来,帮你母亲管理府上的事情,你可得好好听他的话。”
钱心怡的大哥多年来,一直跟着渔船闯荡,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漕运上的事。
这次把他叫回来,主要是为了帮助钱夫人一起管家。
毕竟钱氏夫妇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上的担子和家中琐事,也该找孩子们分担一些了。
五个儿女中,钱心怡年纪最小,最受钱氏夫妇看重的,自然是身为老大的钱新宇了。
钱心怡的身材魁梧,笑呵呵的走过来,递给钱心怡一个匣子。
“妹妹,这是哥哥偶然得来的小玩意,送给你。”
“多谢大哥。”钱心怡美滋滋的接过匣子,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只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珠子圆润光洁,饶是在白天,也散发着隐隐光亮。
“哇,这颗珠子好漂亮啊,谢谢大哥,我太喜欢了。”钱心怡对于石头之类的东西,总是特别钟爱。见她真心喜欢,钱新宇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妹妹喜欢就好。以后再碰到更好的,大哥还给你带回来。”
“好啊好啊,那就提前谢谢大哥啦!”钱心怡美滋滋的拿着夜明珠在身前比划,盘算着这样漂亮的珠子,能用来干嘛。
一旁的乔君千见状,忍不住调侃一句:“这颗珠子就是摆来欣赏的,你别一时兴起给刻成印章。”
乔君千的一句话,顿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别说,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出现。
钱心怡不满的反驳:“刻成印章没什么不好啊,石头嘛,就该发挥它最大的用途。”
“是是是,咱们心怡想刻什么都行。”钱博耀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只是别太累了,刻的时候也要小心,别划破了手指才好。”
“好的,爹爹,我会注意的。”钱心怡又眉开眼笑了。
虽然钱博耀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能惹得女儿再次开怀,反正她只要不生气就好,也跟着憨笑起来。
白瑞雪站在一边,始终没什么存在感,直到钱博耀注意到她:“瑞雪可是和宥期一起过来的?”
白瑞雪连忙道:“不是的,我是自己过来的。”自从搬出小二楼后,路宥期就在没和白瑞雪说过话。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再次碰面时,白瑞雪竟还觉得有点尴尬。
“宥期,你的事忙完了吗?”钱博耀问。
“差不多了。”
“那正好,待会儿,就由你负责送瑞雪回去。”
钱博耀的话,惹得白瑞雪朝路宥期看过去。
却见路宥期面上平静无波,果然答应了下来。
白瑞雪开始还以为,路宥期会像之前那样,和她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去。
没想到,路宥期竟是直接雇了一辆马车,由马车载着她往回走,他自己则是坐在车辕上和马夫一起驾车,全程除了必要的几句话,竟是和她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憋气了,白瑞雪的火气也逐渐上来。
什么嘛,好端端就生气了,这么久了还没消气,这人好没劲啊。
你不和我说话,我也不搭理你。
一路无言的进了村子,坐在马车里的白瑞雪想着,待会儿要回老院看看小姑姑的虎头鞋做的怎么样了。便冲着马车外面,高声喊了一句:“送我回老院。”
外面没有人应声,可马车还是朝着老院的方向跑去。
如此一来,白瑞雪更生气了。
等到了老院门口,她更是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提着裙摆蹬蹬跑远了。
身后的路宥期看着她快速消失的背影,张嘴想要说话,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出口。算了,由她去吧。给车夫结算了路费,路宥期也开始往家走。
却不想他才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白家老宅传来一阵热闹的说话声,紧接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刘媒婆,便从老宅笑呵呵的出来,临走时,不光冲前来送别的白正说着“放心”之类的话,还笑呵呵的和他们挥手告别。
路宥期和刘媒婆也算老相识了,上一次她可是收了路宥期不少的好处,承诺一定要帮路宥期促成心愿。
怎么转眼间,这妇人怎么又跑去白家老宅了,还和白正等人搭上话?
等着刘媒婆走到无人处,路宥期猛地跳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突然冒出来的路宥期,把刘媒婆吓了一跳,即将惊呼出声时,却发现是熟面孔。
刘媒婆一边拍着胸脯顺气,一边后怕的说道:“我的老天爷啊,路哥儿差点把人吓死。”
路宥期的面色铁青,语气冰冷:“如果你不说实话,待会儿很可能真会被吓死。”他上前一步,凝视着刘媒婆,问道,“说,你去白家作甚?”
到了这个地步,刘媒婆还在装傻,她眨眨眼,努力平复心情后,故意道:“我一个媒婆能做啥,自然是去说媒啊。”
“给谁说媒?”
刘媒婆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你猜?”
路宥期大怒,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手臂粗的杨树顿时被撞得哗啦啦直响,摇下来好几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