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神医孙寅走了之后,白瑞雪一般都窝在屋里刺绣。
小豆丁每天上午跟着白正一起去学堂上课,中午才回来。
没有人在家烦自己,又有加持异能帮忙,白瑞雪的刺绣速度比前世全盛时期还要快一点。
才不过十来天的时间,贺寿图就绣好了近一半。
端详着栩栩如生的胖娃娃,白瑞雪的心里软成一汪水。
像是这么栩栩如生,又粉嘟可爱的小人儿,想必一定会招老人喜欢吧。
正想着,外面的嘈杂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放下针线出门,竟发现那些人是冲着秦忠家去的。本着好奇心,白瑞雪也跟了进去。
秦忠家的器具物件全都搬到院子一角,村里的瓦匠正忙着往里搬沙石土料,看见白瑞雪过来,一个个全都热情的和她打招呼,白瑞雪也和他们笑着说话。
屋内的秦忠听到动静,连忙迎接出来:“瑞雪,你咋来啦。”
“你们这是要装修房子了吗?”
前些日子秦忠就已经说过了,要翻新房子了,最近白瑞雪一直在忙着养伤和刺绣,倒是没顾上询问他什么时候动工。
秦忠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呵呵笑道:“是啊,匠人们刚刚腾出时间来帮忙,俺就想着,赶紧将房子拾掇利索,免得雨季来了受累。”
他家虽说比白瑞雪原先住的茅屋要强上不少,却也一样是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
早早将房屋修好,等到夏天的时候,也就不用再手忙脚乱。
“嗯,是该修一修了。你们是准备今天就开始动工吗?”
“对的,”秦忠回答。
“那正好,中午的时候我帮你做开工饭啊。”
秦忠刚想要拒绝,一旁的匠人们却是连连欢呼:“早就听说瑞雪做了一手的好菜,一直没机会尝尝,今天我们可得敞开了肚皮,好吃个痛快啊。”
秦忠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身子才好了些,还是不要忙活了。俺们家三个壮劳力,不需要女人跟着受累的。”
白瑞雪笑了:“我可是早先答应过你的,在你装修房子的时候,要过来帮忙做饭,怎么,你想让我食言啊。”
秦忠本来就不如白瑞雪口齿伶俐,如今见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窘的通红,半晌都没能再接上话来,只呢喃重复着那句:“你明知道俺不是这个意思。”
匠人们见状,有喜欢说笑的,当即大声劝道:“乡里乡亲的帮个忙没啥,秦猎户不要想太多了。更何况,今天我们可是冲着瑞雪的好手艺才来的,谁妨碍我们吃好吃的,我们跟谁急眼啊。”
一番话说出来,终于惹得秦忠不敢再拒绝,算是默许了众人的提议。
当天中午,白瑞雪就在秦忠家的院子里,烧好了锅灶,除了香喷喷的羊肉臊子面之外,还炒了鸡蛋、猪肉炖粉条、家常豆腐、蒜蓉菠菜、回锅肉和炸鸡块。
小豆丁和白正一起从学堂回来的时候,没在小二楼看到白瑞雪的身影,反倒是隔着院墙,听到了她的声音。
俩人相伴着走进秦忠家的小院,正巧遇上一道道美食端上桌。
匠人们看见白正,连忙热情的拉着他一起坐下吃饭,白正哪里好意思,一番拉拉扯扯,白正只夹了一筷子炸鸡块,吃了一口酒,便带着小豆丁回去了。
忙活完的白瑞雪,很快也跟着回来。
只是在她脚后一并进门的,还有拎着食盒的秦小山。
秦小山一边笑嘻嘻的将菜肴从食盒里端出来,一边道:“白先生,瑞雪姐姐,这些是俺爹让俺送过来的。他说,瑞雪姐姐帮着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你们中午也别做饭了,一起吃点吧。”
说完之后,秦小山又笑嘻嘻的走了。
白瑞雪看看桌上的食物,笑着道:“行了,现在屋内只剩下咱们一家子,吃饭也自在。子衿,去拿筷子过来,吃饭。”
之后的几天,秦忠再不让白瑞雪去他家帮着做饭。
看秦忠始终坚持,白瑞雪也只能随他去了。
只是在离开时,遇见媒婆登门,秦忠面色慌张,连忙把人迎进了屋。
白瑞雪满脸疑惑的看着俩人消失的背影,身边有匠人神神秘秘的和她八卦起来:“瞧见了没,秦猎户家这是准备办喜事了,不然好端端的,修什么房子。”
“谁要办喜事?”
秦忠自己是个鳏夫,他的一双儿子才十岁出头。
白瑞雪一时还真想不到,这个媒婆是来帮哪个说媒的。
“当然是秦忠自己了。”匠人一脸向往,“你看着,秦家马上就要添丁进口了。再过一两年,秦猎户还能再生个儿子出来。”
说到这里,那人便是一脸的羡慕。
虽说大魏三妻四妾很平常,可那是富贵人家的平常。
像是他们这种连一个妻子都养不活的农户,想要再娶一个妾侍,就相当于得多养活一口人。
再算上未来可能出声的孩子们,生存压力会变得更大。
毫不夸张的说,在前朝苛税严重的时候,很多养不起孩子,缴不起税收的穷人家,会在孩子一出世就将其掐死。因此朝廷还颁布了新的法律,表示要严惩残害婴儿的家长。
饶是如此,残害婴儿的事件仍然屡禁不止,没办法,活不下去嘛。
秦忠虽说膝下已经有了一双儿子,可他才三十来岁,正当壮年,何况又丧妻多年,再娶一个本就是情理之中。
白瑞雪对此也没有太多的看法,毕竟秦大山和秦小山已经长大,想来那后母就算再凶,也不能再把他们如何吧。
想到这里,秦忠已经送了媒婆出门,看见白瑞雪还在院子里,秦忠脸上的尴尬更浓。
送走了媒婆,便紧着过来解释:“媒婆来帮俺说媒。”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忠的脸色满是通红,垂着头,根本不敢去看白瑞雪的眼睛。
“好事啊,我听奶奶说,这个刘媒婆保媒的本事特别厉害,凡是由她牵线的,全都过得和和美美。那我就早早祝你心想事成,家庭美满啊。”
秦忠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白瑞雪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顿觉一阵受伤。
这一刻的他,真的很想说,他之所以找媒婆说亲,全都是为了白瑞雪啊。
他明知两人不可能,也不想给白瑞雪增添负担,只好找媒婆给自己说亲,好断了本不该有的念想。
如今看到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一直藏在心里的话,终于忍不住要出口了。
匠人们的说笑,却如雨点般,朝他狠狠砸来。
噼里啪啦将他砸的头晕目眩,一直鼓着的勇气,也渐渐消散。
最后,他颓然的舒出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嗯,多谢。”
白瑞雪不大明白,秦忠的脸色为何会几经变幻,只盘算起,将秦忠当成初恋偶像的钱心怡来。
秦忠要成亲啦,不知道钱心怡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想法。
之后的不久,再次和钱心怡见面时,白瑞雪就小心试探了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钱心怡的脸上先是一愣,既然苦笑着道:“哦,成亲啊,也算好事。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儿子们也长大了,身边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疼他。”
“你会难过吗?”白瑞雪问。
“当然会难过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钱心怡对自己的心思毫不遮掩,“不过,我更希望他能够过得幸福。毕竟我俩是没可能的,当初我也不过是对他惊鸿一瞥,记在了心上而已。至于成亲什么的,还太遥远,根本不可能。”
和白瑞雪的心有芥蒂比起来,钱心怡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显然要洒脱的多。
是啊,钱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钱心怡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秦忠简直踩着梯子都攀不上。
钱心怡在小二楼,推窗的瞬间迷上了秦忠身上的肌肉,并不代表她就要非郎不嫁。
况且她和秦忠连句话都没说过,就默许了终生,也未免太草率了。
偶然想想或许还行,真的要他们成亲,更是连钱心怡自己都不会相信。
或许是话题说到这了,钱心怡在短暂的沉思片刻后,冲白瑞雪问道:“瑞雪,你说,如果我哪天真的看上了一个穷小子,我爹娘和哥哥们会同意吗?”
“我和他们接触的比较少,这方面还真不好说。”
“知道啊,所以你猜一猜。”钱心怡越说越来劲。
白瑞雪想了想,道:“钱府上下把你宠上了天。在婚姻大事方面,想必也是希望你能幸福的。传统观念里,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或许,就算他们同意,也得费一番周折。”
听了这番话,钱心怡沉默了。
白瑞雪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心存侥幸,想要再问一问罢了。
“瑞雪,路宥期也在我家,你知道吗?”钱心怡的一句话,把白瑞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又想到那天在假山后面听到的对话。
“他来做什么?我不是和他一起过来的。”
白瑞雪的话惹来钱心怡的一阵轻笑,她狡黠的看着白瑞雪,笑嘻嘻的道:“别和我说你们之间没有猫腻,在认识你之前,路宥期可是从不和我们家来往的哦。”
她的意思是什么,白瑞雪很快就明白过来,只是她还是不相信。
“他是不会喜欢我的。”人家喜欢的是你爹啊,我的傻闺蜜。
“就算他不会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他吗?”钱心怡的眼睛亮亮的,看的白瑞雪一阵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