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兰在路宥期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哦,是她自认为的梨花带雨。
脸上的脂粉是新搽的,头上的发髻是新学的样式,就连身上的衣服鞋子,也是家中最新最好看的那套。
不是连她娘都说了吗,今天的王兰兰真是美极了。
路宥期没回来之前,她就在村口等啊盼啊,好不容易等到他了,可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好在他面前装一把柔弱,演一演梨花带雨,惹他心动。
对于这件事,王兰兰可谓是绞尽脑汁,把所有想到的都用上了。
偏偏她算来算去,竟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路宥期本身学了十来年医的事实。
此刻,当着诸多围观者的面,路宥期也不好当面反驳,拒绝帮她瞧病,只问了句:“你哪里不舒服?”
下意识的,王兰兰捂着胸口:“我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是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挺正常的一句问话,王兰兰听了就觉得心跳如鼓,好像自己的小伎俩被看穿了似得,连忙改口:“不,不是的,是脚,我的脚扭到了,可能走不了路了。”不远处,远观这一幕的小姐妹们见状,心里顿时松口气,还好,王兰兰挺住了,并没有色迷心窍到忘了正事。尤其在王兰兰楚楚可怜的看着路宥期,说出那句“宥期哥哥,你能帮我瞧瞧脚上的伤”时,小姐妹们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呼,简直都想给她鼓掌了。
路宥期低头看了看她的脚腕,王兰兰害羞却极为配合的往上提了提裙摆,很快,穿着袜子的纤细小腿,便出现在路宥期面前。
白瑞雪皱皱眉头,心想:这女孩还真豁的出去啊。
这可是民风淳朴的大魏啊,想不到王兰兰竟然真敢当着众人的面提起裙摆。
哪怕是经历过现代思想教育的白瑞雪,也由衷佩服王兰兰的胆识。
从最开始的挣扎扭捏之后,王兰兰逐渐放开手脚,裙摆也越提越高。
先是脚踝,继而是小腿,再后来是膝盖。
等她终于停下提裙的动作时,原本的极地长裙,竟是被她提到了大.腿的位置。
虽说她的裙子下面还穿着薄薄的里裤,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男人的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掀起裙摆,怎么说都是有伤风化的。
那些帮她撑腰打气的小娘子们,看着这一幕时,一个个激动的欢呼雀跃,好像王兰兰做出了她们一直向往,却始终做不到的事情。
白瑞雪则是细细打量着她的双.腿,纤细修长肌肉匀称,确实值得一看。
只是,这么赤.裸的勾.引手段,就显得低级了些。
果然,在动作停下时,王兰兰的脸蛋已经羞得满是红晕。
一双秋波欲语还休,时不时的偷瞄路宥期一眼。
既想要瞧瞧他的反应,又不敢真的去看。
羞答答的模样,哪怕是白瑞雪看了,都要隐隐的心动。
偏生路宥期不是白瑞雪。
面对王兰兰的刻意表现,路宥期始终沉默不语,眼神也落在别处,根本没有要看她的意思。
直到王兰兰停止了提裙的动作,路宥期才皱眉道:“你这是准备脱衣服洗澡吗?”
“什么?”路宥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时倒把王兰兰问的愣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眼神斜望天空的路宥期,继续冷冷的道:“刚刚你说脚崴了,我觉得不是。现在看来,倒像是你的脑袋崴了,精神不正常了。偏巧,我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并不拿手,你还是另寻名医吧。”
说完之后,路宥期甚至都没有再看王兰兰一眼,护着白瑞雪和小豆丁,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而且在走之前,还拐弯抹角的羞辱了她一顿。
尤其在众目睽睽下,诸多小姐妹悄悄偷看的时候。
此刻的王兰兰只觉得委屈异常,手脚一软,原本提起来的裙摆便哗啦一下,和她的心脏一起,重重落地。
其它小娘子见状,赶紧冲过来安慰着:“兰兰别哭,那是因为白瑞雪在跟前,路宥期才不敢看你的。咱们且等着,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干脆多等几天,路宥期肯定会来找你的。”
这样的说法,很快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王兰兰既然做出了,她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那么她们自然也希望,王兰兰和路宥期真的有好结果。
如此,才能给予她们更多的信心。
说不定,下一次路宥期也会多看一眼自己呢。
听她们这么说,王兰兰顿时止住了泪水,将信将疑的看着姐妹们:“是真的吗?”
那些姐妹连忙点头:“自然,比真金还真。”
这回,王兰兰总算不哭了。
回去后,哪怕被她爹王贵海狠揍,也没再掉一颗眼泪。
打她的时候,王贵海气急败坏的一个劲询问:“你知不知道哪里错了?”
她不说话。
她不过是在争取自己心爱的男人,是为了光耀王家的门楣,何错之有。
见她不回答,王贵海更加生气,下手也更狠。
直到宋氏以死相逼,护在女儿身前,才勉强保了女儿的一条命。
风波过去后,宋氏一边帮着王兰兰上药,一边心疼的掉眼泪。
“你个傻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和变了个人似得。你爹就那样的脾气,你服个软有啥啊?”和“有伤风化”比较起来,宋氏自然是更在乎女儿的身子有没有被打坏。
趴在床上的王兰兰,忍痛忍得满头大汗,脸上却尽是笑意:“娘,等我成功嫁给了路宥期,您就等着跟我享福吧。听说路宥期就要在镇上开药堂了,以后女儿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到时候您也能跟着我一起住镇上。”
女儿的话,听得宋氏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却依旧强硬:“你个傻丫头,就算你嫁的好了,娘也不能跟着去啊。万一被夫家挑刺,你以后的日子该难过了。”
说到这里,王兰兰却是自信满满,转身,龇牙咧嘴的冲着宋氏道:“娘放心,凭借女儿的手段,还没有做不到的。他要是敢不同意,女儿就闹死他。”
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她说的能不能兑现,宋氏终归是高兴的。
心里想着,还是女儿好,女儿贴心啊,至少惦记着娘亲呢。
哪像那些个臭小子,成日里就知道疯玩。
除非要钱,吃饭和睡觉,否则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真是愁死人。
这边的王兰兰,哪怕趴在床上也在等着路宥期的到来。
殊不知,她注定是要白等的。
毕竟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作者是不允许他做男主的。
路宥期把白瑞雪和小豆丁送进小二楼后,才认真和白瑞雪解释起了今天的事情:“瑞雪,你要相信,那个王兰兰鬼迷心窍,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鬼迷心窍吗?”
“自然。”
“我看是被你迷了心窍吧。”白瑞雪似笑非笑。
路宥期无奈的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我已经在催我爹了,过些天他就和岳父大人商量咱们的婚期。”
“今天乔君千不是说过了吗?有关刘媒婆造谣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捣的鬼,既然我没有要许配人家,你也不必如此着急。我现在才十三岁,实在不想这么早结婚。左右我家已经收了你的彩礼,咱们成亲也不急在一时,你说好不好?”
上一世的时候,她混到了三十岁,都没有等来如意郎君和她求婚。
现在倒好,一颗花骨朵才刚刚开放,就被人迫不及待的摘走。
莫说白正不甘心,就连白瑞雪自己,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不好,很不好,一点都不好。”路宥期急的在原地直转圈,原本他还有心想要按照正常的程序,慢慢准备,好给白瑞雪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可是现在看来,他必须趁着热乎劲,赶紧将白瑞雪娶进门。
看她这倍儿有主意的模样,路宥期生怕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瑞雪,你听我说。左右咱们是要在一起的,你虽然还没有及笄,身子还小,这没关系,咱们暂时不圆房不就成了。相信我,除了我之外,全大魏再不会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你。”
白瑞雪笑了:“嚯,好大的口气。”
说着,白瑞雪扭头看向小豆丁,笑嘻嘻的问:“你觉得宥期哥哥说的对吗?”
小豆丁的视线分别在他们两个的脸上,挨个停留了一小会儿,很快便抱着新买的点心,蹬蹬跑远了,只远远留下一句话:“你们的事情别问我,人家还是小孩呢。”
见小豆丁跑了,路宥期更壮了胆子,直接大跨一步走到白瑞雪面前。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还没靠近过来,就把白瑞雪吓了一跳,噌的往后退出老远。
看着白瑞雪一脸警惕的模样,路宥期只觉得倍感受伤,身子无力了,脑袋耷拉了,就连慷慨激昂的陈词也咽回去了。
那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生生把白瑞雪的愧疚感给逼了出来。
她完全搞不懂,刚刚面对王兰兰的时候,路宥期有着如此骇人的霸道总裁范,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来了个大反转呢?
“你先别这样,我又没说不成亲。”白瑞雪有些紧张,生怕下一秒,路宥期就真的落下泪来。
她可什么都没干的,啊喂。
垂着头的路宥期,却是猛然发现了对付白瑞雪的诀窍。
敢情这女人是属顺毛的啊,吃软不吃硬,嗯,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