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吃到心心念念的莜面栲栳栳了,炒卤的时候,白瑞雪别提多期待,做好了西红柿卤还不算,又另外炒了炸酱才罢休。
手脚麻利的炒好青菜,剩下就等鸡慢慢炖熟了。
白瑞雪也不着急,将做好的菜和卤都端出去后,索性站在翟氏身边,一边看着她推栲栳栳,一边注意着砂锅鸡的动静。
翟氏的动作娴熟,她左手在面团上掐下一小块,右手将其放在光滑的石板上,手掌轻轻一推,原本鹌鹑蛋大的小剂子,便被推成了薄薄的面片,然后一手捏着小剂子的一端,手臂稍稍用力,将剂子剩余的部分全都甩绕在手指上。
之后,一个圆柱形状的栲栳栳,就算做好了。
翟氏起初的动作很快,一推一揭一绕成型之后,小小的栲栳栳便被她整齐码放在蒸笼中。
随着白瑞雪的加入,翟氏为了让她能够看清楚,不仅制作的速度放缓了许多,还不停的和她讲述其中的要点。
“之前已经说过了,栲栳栳需要用新鲜的纯莜麦面来制作,和面的水得滚烫,这样做出来的栲栳栳才会更有韧性,不会粘牙。还有啊,推的时候要尽量薄一点,这样做出来的栲栳栳口感才会好,你也来试试。”
白瑞雪早就跃跃欲试了。
学着翟氏的样子先是揪了一个小剂子下来,先将其放在手掌心小心搓圆,然后再搓成长条形,之后再放在石板上用力一推。
糟了,小剂子竟然跟着她的掌心跑了,根本没有推开。
她不死心,抠起来重新推,这一次,她用的力稍稍轻了些,小剂子总算是推开了,只是才准备从石板上把推好的面片掀起来,薄薄的面片尽是有一大半粘在了石板上,她稍稍一拽,还扯断了。
转头再看翟氏,已经手脚麻利的做好了小半笼。
看见白瑞雪受挫,翟氏笑着劝慰:“不要着急,凡事都有生熟,多做几次,慢慢就掌握诀窍了。”
白瑞雪点点头,开始试着继续放轻力道。
这一次,虽说她推得不如翟氏推得薄匀,可好歹算成型了。
“看,我终于做好了一个。”白瑞雪忙喜滋滋的和翟氏邀功。
翟氏笑着点头,赞同说:“做的不错,你学的很快嘛。”
果然,之后的白瑞雪已经渐渐上手,手下的栲栳栳越做越熟练,到最后,甚至可以和翟氏做的相媲美了。
这时候,砂锅鸡也炖好了,白瑞雪连忙端出去。
路宥期好似一直在注意着厨房的动静,看见白瑞雪出来的第一时间,连忙将一个竹垫子搁在桌面中央,用来隔热,防止砂锅底部烫坏桌面。
白瑞雪心存感激,放下砂锅的同时,也松口气似得说了声谢谢。
路宥期笑了,又问:“我娘呢?”
“栲栳栳还在蒸着,不过快好了,婶子说,等蒸好了再端出来。”
路闵则是招呼几人:“快别站着了,都是自己人,别那么客气。坐下,咱边吃边等。”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帮着自己和白正,各自满了一杯水酒。
白正起身,帮着白瑞雪、小豆丁和翟氏分别满了点牛乳,末了,将酒壶举到路宥期面前,道:“要不要喝点?”
岳父大人提着酒壶问话了,路宥期怎敢拒绝,连忙起身,表示要自己来倒。
白正却是固执的,亲自将酒倒满在路宥期面前的杯子里。
完事后,他又举着自己的杯子,在路宥期的杯子上轻轻碰一下,道:“宥期,再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和瑞雪成亲了。到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作为岳父,也作为你原先的先生,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瑞雪,别让她受委屈就好。”
说完,白正竟是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路宥期不敢怠慢,随后赶紧将杯中酒水也喝的干净。
后来再有路闵的加入,三个人推杯换盏,很快便喝至脸颊绯红。今天心情好,杯中酒水喝起来也更显滋味。
等翟氏将蒸好的栲栳栳端上桌时,路闵和白正已经勾肩搭背的挤在一起,一口一个哥的胡言乱语起来。
翟氏见状,忙气的念叨一句:“瞧这俩人,怎么喝这么多,宥期,快去劝劝你爹。”
她的指使没有回应,扭头再看时,却见路宥期竟已经坐在那里打起了盹。
原来数他喝的多!
翟氏气急,放下手里的蒸笼,刚准备去戳儿子的肩膀,却见路宥期竟是噌的转头,而后直勾勾的看着她傻乐。
突然地举动,倒是把翟氏吓了一跳。
平日在家的时候,路宥期始终是沉稳的,哪像现在这般失态过。
翟氏小心翼翼的唤了句:“宥期?”
路宥期没有说话,只咧嘴嘿嘿一笑。
继而眼睛一闭,朝着翟氏身上直挺挺的栽了过去。
吓得翟氏赶紧将他一把扶住,末了又喊路闵:“孩他爹,快来帮我把儿子送回房。”
喊了两遍没有回应,再扭头时,差点气炸肺。
好么,路闵和白正已经倚靠着睡在一起了。
这是吃了多少酒啊!
无奈中,只能是白瑞雪过来帮忙,小豆丁帮着拽凳子。
她和翟氏两个人,费力将三个大男人分别搀回客房。
等他们艰难做完这些,两个人已经累瘫在椅子上呼哧带喘。
小豆丁贴心的帮白瑞雪递过去一杯水,喝了之后,白瑞雪才感觉有了精神。
“婶子快吃吧,不然栲栳栳要放凉了。”白瑞雪招呼道。
翟氏点点头,她们费尽力气做的美食,可不能浪费。
谁知,她们才刚刚拿起筷子,屋内的某个房间,就传来呕吐的声音。
这下,什么胃口也没了。
两人无奈叹口气,连忙去收拾了。
本来一顿和和美美的饭菜,最后竟是以喝倒三个来收场。
这一觉,三个人直接睡到了夜幕降临。
路宥期到底年轻,最先起床,在看到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时,坐在床上想了好半晌,才渐渐反应过来。
醉酒后醒来,他除了觉得头疼欲裂,更难受的是干燥到几乎冒烟的喉咙。
皱眉走出房门,看到的便是坐在一起做绣活的白瑞雪和翟氏。
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只鞋垫,全都是大红色的底布,不同的是,白瑞雪手里的鞋垫明显要小一点,翟氏手里的鞋垫,则是要大上几圈。
她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画面说不出的和谐温馨。
发现他过来了,翟氏率先问道:“醒了,口渴了吧?桌上有放凉的蜂蜜雪梨汤,是瑞雪专门帮你们熬的,先喝上点,润润嗓子。”
路宥期嗯了一声,走过去,果然看到桌上摆着一个小砂锅。
砂锅里是雪白晶莹的银耳雪梨汤。
木勺在砂锅里轻轻转动两圈,略微浓稠的银耳汤便已搅拌均匀。
舀了一碗,尝尝,雪梨稍显清脆,银耳软糯,汤汁甜而不腻,再加上点缀其中的葡萄干和枸杞,更是衬托的这碗汤赏心悦目。
本来路宥期是不爱喝甜汤的,这一次也不知怎么,竟然不知不觉的连续喝了两碗。
末了,才意犹未尽的将碗放下。
原本干哑的嗓子,好像也舒缓了些,走到俩人跟前,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和瑞雪再过一个月就要成亲了,结婚用的鞋垫却还没绣好,我们得抓紧时间赶紧做啊。”翟氏说话的时候,手里依旧飞针走线,饶是如此,鞋垫上的图案,也仅仅是点缀了一小片。
绣活最是繁琐细致,哪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再看白瑞雪手中的鞋垫,虽说是和翟氏一起做起来的,可她的刺绣速度却明显要比翟氏快上一些。
惹得翟氏既羡慕,又好奇:“瑞雪怎么做的,怎么速度比我快了这么多。”
白瑞雪笑了:“熟能生巧嘛,大约是做的多了,速度也就快了。”
一句平常话,竟是惹的翟氏红了眼眶,强忍着心酸,念道:“真是苦命的孩子。要是你娘还在,想必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但凡有父母在跟前的,不管父母是否称职,对待孩子的一片心意终归是不会少的。
如果王氏还活着,起码结婚用的鞋垫就不用白瑞雪操心。
放眼看看,哪家的新嫁娘亲自绣鞋垫啊。
对此,白瑞雪却没有太大的感触。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经历过母亲的呵护,膝下也没有孩子,对于大伙经常说的,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自己是没任何概念的。
大家都说没娘的孩子可怜,很多时候她却觉得,自己过得挺好,哪里可怜了?
当然,这都是她没生孩子之前,才会有的想法。
等有朝一日,白瑞雪真的生养了自己的孩子。
有时候将孩子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的时候,禁不住也会去想,以前的自己独自报团取暖,没有娘亲呵护的岁月,确实称得上可怜二字。
“你们要是觉得累,就歇着吧,我去镇上的绣坊买两双就是了。”男人们的想法更简单,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的好意却是被翟氏没好气的反驳道:“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虽说仓促了些,咱们也不能太过敷衍不是。如果什么都要买的,那还有什么心意可言。更何况,成亲用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你和瑞雪两个人,一共得需要四双鞋垫。真是傻小子,什么也不懂。”
训完了路宥期,翟氏便不再理他。
好强的翟氏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也想追上白瑞雪的速度呢。
这时候,小姑姑白兰却是从外面进门,看见他们都在,腼腆的递给白瑞雪一个篮子,道:“瑞雪,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