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小姑姑专门给她送来东西,白瑞雪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却非常麻利的接过来,掀开一看,赫然发现里面尽是红艳艳的一片。
“这是什么?”白瑞雪真被惊到了。
篮子里不仅有新做好的里衣里裤,还有崭新的绣花鞋和鞋垫。
红艳艳的绸缎布料上,用金线绣着鸳鸯和喜字,一看就知道是结婚用的。
白瑞雪捡起一只鞋子,鞋子是厚厚的千层底,缎面的鞋面和纯棉浅粉色的鞋里,都做的规规矩矩。甚至在鞋面上,还绣着漂亮的粉色梅花,花蕊部分,则是点缀着金色的丝线。鞋子里面还垫着刚刚绣好的新鞋垫。
“这鞋子好漂亮啊,我喜欢。”捧着秀气的婚鞋,白瑞雪开心极了。
见她真的喜欢,白兰脸上洋溢出腼腆的笑,道:“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会看不上我的手艺呢。”
她的刺绣是白瑞雪教的,和白瑞雪比起来,她做的绣品的确拿不出手。
“怎么会看不上呢,小姑姑能给我送来新衣裳,我简直太高兴了,谢谢小姑姑。”白瑞雪的脸上美滋滋。
一旁的翟氏见状,也忍不住笑着道:“刚刚我们还说瑞雪没有亲娘在身边帮扶,就连鞋垫也得自己绣。没想到,话才说了没多久,就被打脸了。有这么好的姑姑帮你,真是比好些个亲娘都要强呢。”
路宥期深深的弯腰作揖:“多谢小姑姑了。”
白兰这下更羞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我。”
白瑞雪看了路宥期一眼,心里很是熨帖。
翟氏则是道:“你别管他,这是给他未来媳妇做衣裳,他应该谢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刚刚苏醒的白正和路闵,也从里屋出来。
无一例外,翟氏挨个给他们端了一碗蜂蜜雪梨汤。
他们吃完之后,才感觉缓过劲来。
路闵很不好意思的道:“先前也是听说,饕餮楼新推出的酒水最是好喝,想着大喜的日子,就讨了来和亲家喝上一杯。哪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咱们三个拢共才喝了不到一斤,怎么就醉成这样,真是丢人了。”
白正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安慰道:“这酒的确够劲,好喝,就是后劲太大了。依我看,孩子们成亲时,还是别喝这么好的酒,万一有人喝醉了撒酒疯,那可就煞风景了。”
路闵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对,咱们还是买清酒的好。”
俩人说的热络,翟氏却是冲白兰笑着道:“瞧这俩人,明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他们却只想着婚礼当天喝什么酒。”
白兰浅笑抿唇,没有回答。
路闵皱眉,问:“什么更重要的事?”
翟氏掰着手指头数:“下对月贴,找人帮衬,给孩子们准备婚房,缝新被褥,还有喜字,红布等等,就连孩子们成亲时穿的喜服,咱们都还没做呢。”
只说了白家因为婚事紧张,其实就连路家也是慌里慌张的。
没办法,谁要路宥期是一时兴起要成的亲呢。
而且还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硬生生把两家人逼得手忙脚乱。
白正一拍手掌,当机立断:“走,咱们现在就去镇上的锦绣坊,给瑞雪定做喜服。”
自从最开始被路宥期忽悠着去了一趟锦绣坊后,白正就像是中了锦绣坊的毒,但凡想给人买衣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锦绣坊。
其他人均无异议,第二天清早,一帮人在小二楼碰面,浩浩荡荡的朝锦绣坊走去。
因为这次要买的东西比较多,还有妇孺儿童跟在身边,因此路闵特地雇了一辆牛车,方便白瑞雪等人乘坐。
牛车上除了白瑞雪、翟氏和小豆丁之外,还有被她们强行拽来的白兰。
本来白兰是不愿意去的,按照她的话说,嫁衣是早就准备好的,本就不需要再次置办。就算有什么需要的,白正看着购置就行了,不需要问她的。
可白瑞雪却坚持要带她一起去:“小姑姑,你的嫁衣已经放置好些年了,样式也是前些年的老样子。这样的衣裳怎么配得上如花似玉的小姑姑呢。小姑姑比我年长一些,很多事情比我知道的要多。咱们一起去,才不容易在大喜的日子留下遗憾呐。”
大魏民风淳朴,尤其女子更是保守。
像是成亲这种事,基本一次就是一辈子,除非万般无奈,根本没想过要和离啥的。
更不会像后世那样,好多年轻人将结婚当成儿戏,想怎么作就怎么作。更有夸张的,还有上午结婚,下午就离的。
白瑞雪的一番话,戳中了白兰的小心思,她红着脸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往镇上走,一路上迎来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还有不少熟人笑呵呵的和他们打招呼。
牛车从小二楼出发的时候,在家中养伤的王兰兰自然看的清楚。
说实话,自从上一次在路宥期面前掀了自己的裙子后,白兰兰这些天就像是神经了似得。
成天吃不下睡不着,眼睛老是控制不住的往窗外看。
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总盼望着路宥期能够像话本子里的书生那样,突然翻墙进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
等来等去,终于看到路宥期了,却是看到他和白家人赶着牛车要去镇上。
听他们的声音,好像是要去镇上购置嫁衣的。
站在窗边的白兰兰,目光灼灼的盯着路宥期的身影渐渐消失,心里对于她们的感情嗤之以鼻。
哼,什么两情相悦,瞧瞧,宥期哥哥可是连嫁衣都懒得给她操心,直接去买现成的。
如果嫁到路家的是自己,宥期哥哥肯定会想方设法,动用一切人力物力给她讨来最好,最用心,最贵重,最漂亮的嫁衣。
关上窗户,她又对这几天的空等渐渐放宽心,自我安慰道:“不是宥期哥哥不愿意来,实在是他忙的顾不上。正好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再等等,宥期哥哥是一定会来的。”
不管白兰兰怎么想,白瑞雪等人则是高高兴兴的去了锦绣坊。
今天购置嫁衣才是第一要紧的大事,自然是要最先去的。
一进锦绣坊的大门,店小二连忙笑呵呵的迎过来:“白娘子是和小姑姑一起过来送绣品的吗?可惜我家掌柜的不在,要不你们先把绣品留下,我也可以帮忙结账的。”
白瑞雪笑了:“不是的,今天我们过来是要买衣裳的。”
听说是来买衣裳的,店小二脸上的笑意更浓:“买衣裳啊,是要置办什么类型的?白娘子往这瞧,这都是我们新出的样式,穿起来保证好看。”
如今才是农历的四月份,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铺子里的春装轻薄却防风,正适合这个季节。
不过,这都不是白瑞雪需要的。
“我们是来看嫁衣的,咱们锦绣坊有卖嫁衣吗?”
建阳镇的大姑娘在成亲前,家中长辈大都会帮她细细缝制一身顶漂亮的新嫁衣。不管贫富贵贱,女儿在出嫁这天都是要尽可能的风光。
当然,也有嫌弃家中手艺不好,想要在外面定制成品的人家。
作为建阳镇最大的绣坊,锦绣坊里自然也卖嫁衣。
尤其是白瑞雪开口,店小二忙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有,自然是有的,白娘子稍等,我这就去拿。”
说完,店小二忙匆匆去后院取嫁衣了。
白瑞雪候着的功夫里,左右看看店内挂着的衣裙。
春夏季节的衣裳自然和冬日的不同,除了布料薄厚的差别外,颜色也有很大的不一样。
冬日里天气冷,洗衣裳这种事,就变的格外艰难。
因此冬日里穿的衣裳,大都是黑蓝款的耐脏沉闷色。
春夏就不一样了,眼下河水早已开封,家中的大姑娘和小媳妇,成群结队抱着盛放有脏衣服的木盆,去河边洗衣裳已经是常事。
路宥期注意着白瑞雪的一举一动,默默将她的表现记在心上。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将红艳艳的新嫁衣捧出来。
尽管黄氏已经帮白兰精心准备好了新嫁衣,如今再和锦绣坊的嫁衣对比,差别高下立见。
不说别的,光是锦绣坊的用料和绣工,就是家中嫁衣无法比拟的。
白兰这次是真的喜欢。
白瑞雪也很喜欢。
摸起来滑溜溜的绸缎料子,上面还有精美的刺绣图案。
嫁衣制作精美,绣出来的图案栩栩如生,让人看一眼就不忍放下。
店小二却是又道:“白娘子,您何时成亲?”
“下个月十九。”路宥期紧跟着回答。
“哦,那可惜了。”店小二道,“要是时间来得及,您完全可以再等等,我们可以帮您定做出独一无二,最漂亮的嫁衣。”
这番话,极具蛊惑性。
大魏的女子个个注重嫁衣,如果时间允许,说不准她们还真会花钱定制独属于自己的嫁衣。
白瑞雪脑中的想法一闪而逝,很快被路宥期打断:“敢问,这些嫁衣可是你们绣坊精心制作的?”
“那是自然。”
“那就是了,我们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现在制作嫁衣恐怕来不及。到时候草草赶工,做出来的说不定还不如成品精美细致。依我看,倒不如就在这里面挑上几件,如果有哪里不合适,再由她们重新改一改就好。瑞雪,你说呢?”
路宥期说了这么一大堆,无外乎是担心白瑞雪因为嫁衣,再次有了拖延婚期的理由。
他怕啊,生怕到手的新娘子就这么飞了。